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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回宋府路上,宋楚仪步履极快。
阿福很胖,活动久了会喘,她艰难跟在宋楚仪身后:“小姐,刚才哪位公子说知道东宫的秘密,你怎么不进去听听?”
宋楚仪没停下脚步,“这种不知道来龙去脉的神秘人,咱们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醉酒楼来往皆是朝中重臣贵宾,任何一个人都不是小人物,更别说这些不知来龙去脉的人。
或许他能告诉她东宫的事情,但与之需要承受的东西,不见得是件划算的事情。
“那位公子最后留下的话,说得也很有道理啊。”阿福提起裙角,急匆匆走一会儿,汗如雨下。
宋楚仪没说话,加快脚下步伐。
醉酒楼那位戴着面具的神秘男人,最后跟她说道:宋家这门亲事不好退,宋小姐若一意孤行,那得做好一损俱损的准备。
苏将安手段毒辣,他现在正是缺兵的时候,所以才会费尽心思娶她。
眼看阿爹就要带十万宋家兵从边境回上都城,她若不按照原定时间嫁给他,恐怕宋家真会遭遇不测。
不能为他所用的宋家兵,就会成为他的羁绊,他必定会斩草除根。
到那个时候,阿爹绝不是被囚禁那么简单。
而醉酒楼的面具男人能跟她说这些话,必定早就盯上了宋家,盯上了她。
“阿福,我们快些回府。”宋楚仪总感觉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她,不禁加快步伐。
猛地回头,角落处的黑色人影迅速躲开。
她确实被人盯上了。
***
宋府东宁苑背阳避光,阴沉的紧,就像住在里面的母女二人,心思深沉。
“娘,宋楚仪退婚这事儿,你怎么看?”宋荔有些疑惑:“世子殿下的母亲是堂堂长公主,这样的皇亲国戚,这退婚怕不是她能做主的。”
“退婚这事儿,涉及到世子殿下的颜面、长公主的颜面,”宋荔眼底一抹迟疑之色,“宋楚仪不会这点儿都没想清楚,就稀里糊涂把婚退了。”
听到这里,宋楚仪停下脚步,竖耳听了一会儿。
这对母女一直呆在宋府,表面上忍辱负重,心底却总盼着有一天能在府里翻身逆袭。
呵呵,还不知道有多少歪门心思。
屋里饮茶的人沉默,阖上茶盖后,低声细语道:“宋楚仪当然不是一个莽撞的人。”
“她这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何颜卿挑起一点芦荟汁,在脸上细细抹匀。
“如今东宫太子衰病多年,世子殿下是日后登基的首当人选。”宋荔有理有据的分析道:“这个世子妃,日后也会成为中宫皇后。”
“上都城权贵之女都盼着能嫁给世子殿下,”她凑上去,“宋楚仪不仅把世子往外推,还得罪世子和长公主两人,日后在上都城必定举步维艰。”
“放心,她可精着呢。”何颜卿眉骨轻挑,眼中似是有根难剔的刺,始终含着怨恨:“世子殿下正是缺兵的时候,而十万宋家兵很快返回上都城。”
“她这会儿敢提出退婚,就是在拿她爹的宋家兵和世子殿下做要挟呢。”何颜卿凝视着古铜镜。
宋荔一双眸子看似深沉,和何颜卿那对如深渊般的眸色相比,就显得太过稚嫩。
镜面映出一个身穿红衣的女人,双眼幽深似潭。
“荔儿,娘穿这身红衣好看吗?”何颜卿在镜子前转了一圈,虽然身子微微发福,但眉眼间有特别的成熟韵味。
她年轻时,多么喜欢红色的一个人啊,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啊,最终还是落在这深不见底的宅院。
宋荔从未见过何颜卿穿大红色,愣住几秒:“好看的,娘就像穿着红嫁衣。”
何颜卿凝视古铜镜中的自己,失神许久。
而屋外听见‘红衣’两字的宋楚仪,不由攥紧拳头,往纱窗靠近,略略低头。
她有什么资格穿红衣?她不过一个又卑贱又卑微的妾而已!
“娘……”宋荔几欲扬唇,又被自己压在喉间。
见何颜卿没反应,宋荔壮着胆子,怯生生的应了句:“其实我也想嫁给世子殿下。”
“哪怕是做妾,日后保不齐能得个贵妃之位。”宋荔越说心里越没底:“最不济,妃位也是稳的。”
何颜卿眸子一沉,并未说话,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她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做妾,要当也是当那堂堂正正的世子妃!
可她们一个妾,一个庶女,如何才能名正言顺的嫁入世子府?
何颜卿心头一动,也跟着动了些歪心思。
听到这儿,宋楚仪猛地推开扇门,不留一丝情面,厉声命令道:“不准嫁!”
何颜卿和宋荔皆面色苍白的顿在原地,面面相觑。
宋楚仪凤眸凉薄,乜了这对母女几眼:“你用你的热脸贴世子府,别人可不认账!”
她太了解苏将安,这个男人只会在能利用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宋荔这种庶出毫无利用的身份,他可看不上。
别说当妾了,她就是当通房,苏将安都不会把她放在眼里。
“宋荔,你就算跪在世子面前,世子也不会娶你做妾,更不会让你入世子府。”她语气笃定,斜视道:“你且好好掂量我话中的意思——”
这话一出,宋荔的脸青了一大半,死死咬紧牙关,心头埋怨宋楚仪侮辱人。
她到底年轻,心头不如何颜卿会憋事儿。
何颜卿坐在梳妆台,看起来云淡风轻,只是握住鱼骨梳的手微微动荡。
还有那双藏在红衣袖口里攥紧的双手。
宋楚仪盯着那双发抖的红衣袖口,凤眸流露出蚀骨冷意。
她走过去,用力提起何颜卿正红衣领,睥睨几眼,“你这衣服做工精细,好看是好看。”
“但我看着刺眼。”
宋楚仪勾了勾唇,盛气凌人质问道:“既然觉得做妾委屈,当年为什么非要处心积虑嫁给阿爹?”
娘亲跟阿爹一直琴瑟和鸣,恩爱如常,何颜卿怎么插进来的?背后那些龌龊手段,当真以为别人不晓得吗?
而娘亲怎么死的,死了以后最受益的人是谁?
一股热血涌上心头,含恨道:“我娘亲究竟是不是你害死的?”
没能查清娘亲的死因,没能替娘亲报仇雪恨,一直都是她的心头刺痛。
何颜卿手中鱼骨梳一松,啪嗒掉在地上。
她很快恢复平静眸色,低头拾起沾灰的鱼骨梳,并未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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