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2 / 2)
李从嘉和周宗在说话间,苏堪去请的鸿卢寺寺卿辛集也搭乘轿子赶了过来,苏老先生也就不凑这热闹了,撇下几人回了自己院子,和辛集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要谈。
说时也快,老先生回家之后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县衙的官差便拉来了几辆板车,将院子里躺在地上的打手拉回了县衙,周宗吩咐了几句后,便叫李从嘉一家提早来县衙报备一下,以后别再出了什么差错。
周宗走后,此事看似已经结束,已然雨过天晴,金陵的天空开始重新明媚起来,就连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无事,张小山便要走了,今日来也只是还书而已,一时好奇方才逗留了许久,还要去清平舫瞧一瞧,她这个当家的也不能当甩手掌柜不是!
“那便告辞了!”张小山微微颔首,手握旧卷,步子轻盈地走在秦淮河边,像个刚放出家门,出来兜风的孩子一般,眼睛里充满了光。
天边有七彩,诺大的光环,横贯在整个天空之上,自北一直延续到城南,张小山一袭青色的衫子,和这湛蓝的天空格外相配。
“姑娘,稍等!”
“嗯?还有什么事情吗?”张小山回头,眉头稍皱。
“你的伞,还你!”李从嘉将将方才张小山递过来的伞,重新合起,递了过去。
“哦,我差点给忘了!”张小山一咋呼,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但转念又一想,实在是有些不划算,便驻步应道“晚些时候,我再来取!”
“那……好吧!”李从嘉总是不喜欢问为什么的,他也没问张小山为何不现在拿去,反而是要晚些时候。
听到应答,张小山便又轻快了几分,竟是小跑小跳着,拿着那卷册子,消失在了梧桐街尽头。
张小山走后,一旁的熊二才喃喃道“真是和柔嘉公主一样,只是正经的时候多了些!”
李从嘉狐疑地偏过头来,原来在熊二心里,柔嘉平常里是不正经的。
只是没再说什么,二人携步回了十七巷,接下来该好好想一下,等李双双回来,要怎么解释这一切,毕竟家里的门坏了,李双双肯定又要花钱了。
…………
乌衣巷一间茶楼,两层,这里并不是说茶有多少好喝,闻名的只是楼里有一个瞎子,瞎子常年身穿一袭黑袍,眼蒙黑布,手中执扇,坐在茶楼一楼诺大的木台之上,抑扬顿挫地说着故事。
这便是说书,瞎子说书十分有名,不管是普通老百姓,还是不知名姓的达官贵人,皆捧他的场,终日里茶楼人头不绝,人声鼎沸,但只要堂上瞎子手里的惊堂木一响,茶楼里立刻变得鸦雀无声,这是听书的规矩,惊堂木一响,表示要说到最最精彩处,听书众人皆要屏息竖耳,勿扰了他人耳根。
今日雨歇,茶楼里供应茶水,凉嗖嗖的身子喝一杯热腾腾的茶水,再听一会瞎子老许说的故事,真是好不快活。
今日说的,似是秘辛,普通百姓对这类金陵城中的秘辛最是感兴趣,一个个瞪大眼睛,竖起耳朵,伸头朝台上瞧着。
“前些日子,道那吴王去往长安为质,一去无回,金陵皇家无情,安享太平十六年,老许近日得了一个消息,好与大伙儿说上一一段……”老许开口未半,便住了口,只瞧他稍稍抿了一口茶水,咂了咂嘴巴,润了润嗓子,接着说道“皇家无情,最是应的,可谁想这去往长安的吴王殿下竟然活着回来了,只是腿更瘸了,当日是八月十五日,正值中秋之夜,皇家在兴庆宫摆宴,此刻,那吴王正跪在殿外,等候皇帝召见,可谁曾想,皇帝竟然忘了这事,一直到翌日晨间,方才匆匆召见鸿卢寺一干人等,只那是,平常衫子的吴王一脸怒气,是连拜也不拜,将手中新宋国书掷于殿中,大内官林华当即驳斥吴王不遵礼法,似蛮人行径,可怎奈那吴王在长安将养了十六年,惹了一身的蛮人行径,当即就一脚踹翻了林华,甩袖而走!”
“啪!”
惊堂木响下,最最精彩的就要来了,瞎子老许长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又吐了出来,接着说道“谁想那老皇帝不怒反喜,直夸那吴王性子刚烈,当即便赏了黄金万两,珠宝锦缎无数,加赐王珠,谁料那吴王当即破口大骂,直骂的殿中鸦雀无声,直骂的那老皇帝瘫坐龙椅之上,直骂的那林华瘫软在地,屎尿齐流!”
“啪!”
瞎子老许停嘴,摇晃着脑袋,长舒了一口气,转而脸上褶子堆起,折扇铺开,缓缓地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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