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索命无常(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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炕上看书的年轻书生无来由身子一抖,只觉一股寒气无缘笼罩小屋,他把身前的被子朝底下掖掖,紧了紧身上披着的棉衣,如今已是入秋,晚上冷的快也属正常,并未觉察异样之处。

王温看了一眼边上笔直躺着的中年人。

因为是亲自处理的伤口,所以王温才愈发明白李德身上的伤势,他甚至只要动弹,那些溃烂破皮处便会摩擦到绷带,痛苦不堪,可即便如此,中年人依旧从未发出过丁点声音。

可王温知道,李德其实心头反而因此放松。

子债父还。

那是不是代表这件事,已经揭过了?

昨天还惶惶终日的李德无来由的心静而下,如果此事这样真的就能过去,自己身上这点伤又算得了什么,

“王温。”只剩下一张脸没有绷带的中年人说道“下午的时候你按我的话说完后,我家那二个没有起疑吧?”

年轻书生放下书本“没有。”

李德松了口气,真挚道“谢谢你了,我恐怕还要在你这里住上三五天,等到伤口好些我就回去,在那之前就得麻烦你了。”

王温连连摆手说道“伯父客气了,我和戚望他们本来就是发小,这些都是我分内之事。”

李德对这儿时就喜欢有事没事就溜到自己家来的年轻人印象不差,他眼神朝着旁边架上的衣服望去“我那张上衣的兜里还有些碎银子,不多,这段时间买药、花销什么的你先用着,如果不够的话,我回头上家后再还给你。”

王温苦笑,不过并未直接拒绝,而是点了点头。

李德露出笑容,随后说道“还有,你让我哥和嫂子他们别往这边跑了吧,他们老进进出出的,我怕会引起旁人怀疑,你无需过多解释,跟他们就说……嗯,就这么说,我不想见他们。”

书生轻轻应下。

总算了无心事的中年人闭眼,心头大石落地。

王温看了一眼窗外对面的红砖小院。

在他的世界里,认识的很多人都已经变了。

那个大大咧咧,处处会为巷子里几个受欺负儿童出头的仗义孩子王,终究也成了最陌生的模样。

王温叹了口气,关上窗户,吹熄手边烛火。

然而他并未发现,在屋外的篱笆墙下,年轻人背靠墙壁而坐,双手抱头,犹如一座雕塑。

待到已经黑灯的屋里传来细微的鼾声,年轻人方才缓缓起身。

在月光照射不到的小巷阴暗里,年轻人贴墙而走,如潜行的鬼魅。

诺大的红湖镇内。

年轻人身披黑袍,如阴间无常,寻人索命。

镇上主街。

喝的满脸通红的男子在昏暗街上踉跄而行,他才从不远处红雀楼那些磨人的小妖精床上下来,若不是明早还需要陪同少爷外出,他断断不会从那些小娘皮白花花的白嫩身子上起来。

很早以前,他刚出家门,打过杂工,做过苦力,后来也曾入过红雀楼做一个端茶递水的小厮,里面的龟公、老鸨们无一不是刻薄尖酸的吸血蛭,稍有差错有打骂,长得漂漂亮亮,文静乖巧的清倌们也没几个是好东西,从来不把人当人看,就算是那些身份低微的暖场小妓,也从未与他露出过笑脸,尽是鄙夷不屑的神色。

李流枝离开乡塾后的那段日子是最迷茫,最昏暗的,他只想好好找份工作,赚点钱,能够让自己,让家里过的好点,他肯吃苦,肯卖力。

但是没用。

他打心眼看不起的懒散胚子,他们只是会阿谀奉承,来回巴结,可几句话便顶的上他一日努力,能更早的被上司们调走重用,他觉得那些只不过有着父辈余阴,说话想法都让正常人生厌的狂傲家伙,迟早会被人们冷眼,可是他又错了,人家手里的几个钱,比什么都好使。

他秉持着以前的仗义热血,对认识的几个所谓朋友掏心掏肺,替他们握拳出头,却没料到东窗事发时,这些人都走了个遍,只余他一人担惊受怕的缩在牢里,被又气又怒的爹娘花钱赎回。

他重情义,处处为别人着想,人家却把他当傻子,没事的时候称兄道弟,有事的时候溜之大吉。

吃尽苦头的李流枝无意间到了张家做小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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