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深陷梦魇(2 / 2)
画面转眼切换到帅府内,她一回头,便看到母亲在回廊下绣花。
她温柔地指着满园红梅笑着对她说,“这花儿再怎么美啊,也不如我们书儿漂亮呢。”
只是这美好的画面,不过刹那。
眨眼间,又切换到了帅府堂上景象。
那位从京城远道而来的黑衣叔叔,手里拿着个小瓷瓶,阴狠地对母亲冷笑着说什么。
母亲看上去面色惨淡,哀戚难掩。
恍惚间犹如堕入地狱,她听不清堂上的话语,只知道母亲泪流不止,带着绝望悲怜的眼神,吞下了瓶里的一颗小丹丸。
传闻这世上有很多种毒药,都以丹丸形式呈现,偏偏这颗丹丸不是毒药,却能让人无比疯狂。
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感,不是来自肉体上的折磨,而就是由于这一味丹丸。
她才十三岁,她也还小。
她不知道为什么那么骄傲爱美的母亲,最后竟选择了悬梁这种难看的方式?毕竟她曾是艳压塞外的人啊!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顾伯伯要死死地捂住她的嘴巴?
不让她叫出来,不让她被堂上的人发现。
就算她把顾伯伯咬得满手都是血,他也绝不放开。
她不明白,为什么不让她一箭穿心杀了堂上那个人?
明明她的箭法已能百发百中,那可是父亲手把手教她的。
对了,为什么没有看到父亲?
父亲呢?为什么他不在母亲身边?
去哪了?他去哪了……
身处梦中,心也痛的真实,梦里觉得有种窒息感紧紧围绕着她,怎么都驱散不了。
虚无的梦境里,始终飘着黑衣叔叔对母亲说的那句。
“陛下感念你夫妻情深,他既爱你,必是愿意把心给你的。”
转眼再不见帅府,再不见黑衣人,不见母亲,不见雁州,不见了所有人。
就像踏入虚空的迷瘴里,伸手不见五指,双目失明在黑夜里摸索,她想挣脱,挣脱不了,回旋着的那句“把心给你了”,让她痛苦不堪。
她在梦魇里孤独得像十三岁那年失去了所有的孩子,而实际上她也确实失去了那些视如珍宝的少年时光,以及那些挚爱着的人儿。
她在虚空的梦魇里挺直了脊梁,那是父亲告诉她的:
我们将门子女,无时不处在自己的战场上,当你越是感到恐惧不安,越要站得笔直。
唯有打败内心的恐惧,才能使自己身处不败之地。
看着程寄书的呼吸渐渐趋于平稳,寒昭顿觉得轻松许多。
便默默地掰开了她的手心,取走那个小瓶子。
寒昭清楚,这个瓶子意味着什么。
这是造成她痛苦不幸的源泉,又是赋予她勇气的东西。
只是相比勇气,痛苦的成分显然更多,还是先收着为好。
月色西沉,寒昭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天渠山,若有所思。
而天渠山的竹林内,也有一男子长身玉立,手执一卷佛经,对着这秋夜,心绪涌动。
自玄参将下午在竹林里的所见所闻说与他听时,他便放在了心上。
要说从金陵上来礼佛的人,少说也已有千百万个了吧。
六年间,偶尔有人误打误撞闯入那座坟前,要么是突然被吓到,要么是视若寻常。
毕竟身处乱世,谁能猜到自己又能活到哪个明天,最后睡在哪座山头,哪座墓里。
若按照本朝名士的说法,这乱世里的无名坟墓,其实是你我他的坟墓;
是天下动乱,流离失所百姓的坟墓;
是所有含冤无处伸张,正义深藏的坟墓;是诅咒腐烂王权的坟墓。
待天下清明,这座坟墓也将冠上原本属于它的名姓。
只是这么多年,始终没有人对这无名坟,如此反常过。
说来,今日的那位紫袍男子,还是第一个。
那么,那个人又到底是什么身份?
与这墓里的人,有着什么关系?
想到心中有诸多猜测难解,男子略显焦躁。
随即放下佛经,往塌上靠着,手指有规律地敲着,他缓缓地对着屋内暗处吩咐。
“玄参,自明日起,你且着手查一下这男子的底细。或许他还会再来第二次,你多留意下那里周边动静。”
屋内有人应了一声,便再无言语,只听得满屋灯芯烧灼的声音。
信佛者,都知佛家讲究“缘”这字。
想必这个人的出现,一定非同一般。
至于有多不一般,那得往前走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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