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2)
明云裳由红依扶着上了软轿,清菊山在京城之西,一行人到达的时候,立刻引起所有人的关注,那些没有见过谨夜风的官员也暗暗好奇他的模样,见过谨夜风的人则想知道她如今病的到底严不严重。《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
只是当众人看到她一身黑貂皮大衣从软轿走下来,头上还罩着一个大斗蓬的样子时还是愣了一下,她这身装束倒是像极了平日里郁梦离的,只是郁梦离长年穿着狐皮大麾,而她的是黑色貂皮的而已。
北王是先帝最小的儿子,今年也不过三十岁,却是二十几岁的天顺帝的皇叔,他长的极像先帝,虽然有几分文人的儒雅之气,但是身上的贵气天成,让人不敢小视。
明云裳来到清菊山的时候,他正好在凭栏上赏菊,站在凭栏上可以将半边山下的情况看的清清楚楚,他看到明云裳那身装扮时,嘴角边微微勾起,看了一眼半卧在暖亭里的郁梦离一眼,然后笑了笑道:“阿离,你今日有伴了。”
郁梦离淡淡的道:“你费了那么大的劲把她从屋子里挖出来,无非就是想看看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此时看到了,又何必挖苦于我?”
北王却笑道:“我可不敢挖苦你,只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值得你那么费心,也想知道她到底有什么样的才华。”
“她的伤还未好。”郁梦离缓缓的道:“别玩的太过了。”
北王看着他道:“你为她倒是想的挺多的。”
郁梦离不置可否,懒得回答。
北王的眼睛微弯道:“朝堂上不需要弱者,坐到她如今的位置,若真的是弱者的话怕是连骨头都得被人拆了。”
郁梦离淡淡的道:“我只是说她身上有伤,可没有说她是弱者。”
“若是不弱的话,又岂会受伤?”北王反问道。
郁梦离看了他一眼后道:“一个从未有经历过这种事情的书生,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而且我敢和你打赌,她上一次能活下来,往后就都能好好的活着,你瞧着吧,朝堂上的大局会因她而改变,那些曾经看不起她的人都会受到相应的惩罚。”
北王轻轻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道:“你难得对一个人有如此高的评价,本王也有些好奇了,她到底有何特别之处。”
“很快你就会知道。”郁梦离缓缓的道。
北王笑了笑,有些不以为然,上次在大殿上的相帮不过是因为郁梦离而已,他对谨夜风的印象并不佳,这一界的科考,不少的学子都在为前途奔走,谨夜风却并未做过那样的事情,这只能表明他很自负,在朝堂之上,自负的人一般命都不长。
只是这几日谨夜风受伤之后的表现却是可圈可点,不与任何大臣私底下接触,不接受任何形式的送礼,寒门出生的人,很少有人受得了地位的差异而能如此淡定的,但是这一切也许都和那一场刺杀有关,都可以理解为被吓破了胆。
郁梦离看着北王的样子,心里对他的想法隐隐能猜到几成,却也懒得去解释一二,她是什么样的人,他心里最清楚。
明云裳由于有伤在身,那不算太高的山路也没打算自己爬,她的手轻轻一扬,红依便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个软椅出来,跟在是明云裳身边的大汉早已伏在地上,明云裳一坐上去,他们便将软椅抬了起来,那模样却惊了一群的朝臣。
因为已经有人认出来了,抬明云裳的为首之人,竟是大内第三高手莫扬。
莫扬极得天顺帝的信任,以前天顺帝出巡都会带着莫扬,没料到御前的莫扬竟甘心做起明云裳的轿夫来!这又如何能不让人震惊。
莫扬对于那些人惊异的目光直接无视,稳定稳的托着明云裳上扬。
众人看到莫扬后又去看明云裳其它的侍卫,那些侍卫虽然陌生一些,但是明眼人一看便知道那些人个个都是顶级高手。
上一次皇宫的刺杀事件被瞒了下来,众人一看到这阵式只觉得明云裳还没有做出任何功绩便有如此圣恩,当真是让人吃惊。
明云裳半躺在椅子里,斗蓬隔断一切的目光,她淡然处之。只这一番,她也发现了斗蓬的好处,不想看的东西全部都可以不看,倒也乐得清静。
到半山腰处的赏菊斋前,莫扬半跪下落轿,红依伸手将她扶了下来。
明云裳才站稳,便见北王竟亲自在赏菊斋的门口接她,她一上轿便行了个大礼道:“见过北王爷!”
“你身子不适,那些礼数便免了。”北王含着笑截住了她的大礼。
明云裳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着北王,之前牡丹给她的那些资料她都细细看过,知道这个北王看似温和,却不见得是个好相处的主,且也不是目前的她能得罪和起的人,当下却依旧将礼行完道:“礼数不能废。”
北王微微一笑道:“谨相染了风寒还来参加本王的赏菊宴,实是本王之幸。”
“早前就已听闻王爷贤名,早想拜见,却因为门第太低,有心无胆。今日一听到王爷有请,这样的机会又岂能错过。”明云裳微笑着道。
北王听到她这句话觉得这人和他以前的认知还真有些不同,这话说的那叫一个合时宜,又哪里有半点寒门学子的寒酸扭拧之态,心里顿时觉得郁梦离的眼光还真不错,他微笑道:“那些终究只是外人给的名声罢了。”
“王爷居高位,所作所为自有天下百姓看着,百姓的眼光却是雪亮的。”明云裳马屁一拍到底。
北王笑道:“百姓的眼光雪亮,本王喜欢谨相这句话。”
明云裳微言淡然一笑,然后微微一躬,态度十分谦和,仿佛北王真的是她心目中的偶像一般。
北王阅人无数,对她倒也起了几分兴趣,之前觉得郁梦离的话不关边际,此时倒觉得有些靠谱了,虽然此时明云裳斗蓬遮面,可是周身流露出来的气度却是极为不凡,短短几句话说出了她对他敬佩却又不卑不亢,这态度当真是拿捏的极好。
他素来爱才,对这种主动上来示好,又是文人出生的学子最是喜欢,而明云裳又是千古以来第一人只凭借状元出身直接做到首辅的位置上。
纵然苍澜王朝平日里为了限制首辅的权利而设了三书六省,但是首辅就是首辅,终是在天顺帝面前说的上话来的人,而且如郁梦离所言,这朝堂的局势也许真的会因为这个瘦弱的书生而改变。
正在此时,郁梦离由仲秋扶着也从里间走了出来,他轻笑道:“谨相如今身子弱,还在病中,王叔怎的不请她进来坐坐?”
北王微笑道:“瞧本王光顾着说话,心里一高兴,倒忘了谨相尚在病中,里面请!”
明云裳轻声道了个谢便走了进去,她一进去便看到了郁梦离戴着斗蓬的脸,心里一时间有些五味杂陈,牡丹这几夜天天在她那里教她东西,她知道郁梦离是知道她的身份的,只是两人明明是夫妻,此时这般遮面相见,实在是有些怪异,她不知怎的又想起大婚夜里他对她说的话:“三个
月后到兰陵王府来找我,我会还你一个新郎。”
还她一个新郎?如何还给她?
她心里有些好奇。
算算时间,如今距之前的相约之期也不过只有半月的时间了,她如今是一朝重臣,还丢了他给她的八宝琉璃簪,纵是他知道她的身份两人间还有一个翠偎相阻,最最重要的是,她对他的感情到此时还很迷离,除了感激之外实没有过多的男女之情,普天之下怕是没有一个人坐那么轻易的爱上一个整日斗蓬遮面还病的要死要活之人。
相反,另一个人倒是在无声无息间走进了她的心里,他美艳无双却又惊才绝艳,京中之事,他更是了若指掌,这一次的相伴,更是做的细心周到。
她微微敛眉,却行了一个大礼道:“见过世子!”
郁梦离也不扶她,只是的淡淡的道:“今日见着你倒是让我觉得亲切的紧,今日的宴席上病秧子就不再只有我一个了。”
他这句话原本是笑话,明云裳却听出了一分苍桑,她轻声道:“世子的身子可好些呢?”
“我这身子骨怕是难好。”郁梦离微笑道:“不过习惯了也就好了。”
明云裳抬眸看他,两人隔着斗蓬原本是不可能看得到对方的,她却似乎能透过那厚重的斗蓬看到他那双温和眼睛,那眼神似乎还有些熟悉,这种感觉极为奇妙。
北王看了两人一眼后道:“你们两人倒真是相见恨晚啦!”
郁梦离笑了笑道:“其实也不晚,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缘份,缘份到了自会相见,缘份不到免强相见还易成怨家。”
北王也是极为精明之人,总觉得两人这简短的对话里似乎还暗藏着其它的讯息,他甚至觉得,郁梦离和明云裳很久之前就已相识,而且这相识中似乎还有一丝暧昧,只是两个男子间若存了暧昧,那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北王微微一笑道:“阿离今日这句话怎的说的满是惮机?”
郁梦离笑道:“我说话素来极富有惮机,王叔到今日才发现吗?”
北王闻言哈哈一笑,正欲说上几句,门外却传来侍从的声音:“王爷,宴会已经准备好了,何时开宴?”
北王想了想后道:“午时开宴,这事不要再来问本王。”
“是的,王爷!只是楼下的万菊王还得等王爷前云揭幕。”侍从又道。
北王淡淡的道:“这是每年历行之事,本王知晓,这便下来。”
侍从这才退了下去,北王笑着道:“你们好好聊聊,迟些到一旁的大厅用膳,本王去去就回。”
两人都轻轻点了点头,明云裳轻声相送却被北王阻了下来,然后他大步离开。
北王一走,屋子里便极为安静,红依知道两人有话要话,当下行了个礼便退了下去。
郁梦离轻声道:“你今日要小心了,容景遇和六弟都来了,请你是六弟的意思,却一定是容景遇的主意,我估莫着他必是已经猜出了你的身份,席上必定会借机发难。”
明云裳看着他道:“我知道。”
郁梦离平日以牡丹身份见她时尚觉得亲近,此时两人这番都戴着斗蓬相见的样子倒让他有些不太自在,他见她看来,便也看着她道:“可怨我?”
明云裳没料到他会这样问,当下轻声道:“你为我做了很多的事情我都知道,又岂会怨你?再则翠偎之事,想来也非你所愿。你没被她所骗我已觉得甚是安慰,我实不想再因我给你带来任何灾难。”
“我知她心思,只是她自小就跟在我的身边,本性并不坏,那一日又有红依跟着,我以为一切妥当,又哪里知道她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又哪知道她竟和容景遇同流合污。”郁梦离幽幽的道。
这是郁梦离第一次在她的面前解释这件事情,她其实也不怪他,只是他说起来时终究又觉得有些不是滋味,若不是那一日的差错,她这几个月怕也不会受那些苦,两人也不必明明是夫妻还得装做不识,只是这个结果她倒因为自己心里的那分小心思而并不讨厌。
她淡淡的道:“无妨,我终究没事。”
郁梦离轻叹了一口气道:“谁说你没事?你如今已成了谨夜风,这一场局又打算如何收场?”
“杀了容景遇就收场。”明云裳简短的回答。
郁梦离的眸子微眯道:“你知道他的身份吗?知道他如今的势力吗?”
明云裳不答只看着他,他轻轻的道:“他的野心极大,六弟于他只是利用工具而已,朝中的大臣,不乏有他的人,这些是我故意不让牡丹告诉你的。”
明云裳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却依旧没有出声询问,郁梦离又低低的道:“因为我认为他那样的人不值得你去恨。”
明云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郁梦离却已轻轻抓住了她的手,悠悠的道:“容景遇的事情就交给我好了,你只需想办法保护好你自己。”
他的手很冷,冷的如冰,明云裳的心里却不知怎的泛起了一股暖意。
她轻声道:“他不会放过我的,所以我要保全自己必须除掉他,我也不会去恨他,因为如你所言,他根本就不配我去恨他。”
郁梦离的眸光幽深,没有说话,她又笑道:“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我从未怨过你,只是你我之间订下的三月之期,怕是遥遥无期了,我想我们之间怕是再难在一起了。”
这些话她想了许久,今日终是说出了口,她自己觉得说这种话显得她实在有些忘恩负义,也会得罪郁梦离,只是对着这样处处为她考量的郁梦离,她觉得还是不要骗他的好,尤其是不能骗他的感情。
她的话说到这里,便伸手欲将手抽回,不料他却握的极紧,她一抽之下竟然没动,她微怔,微微抬头,心里却又有几分忐忑不安,他那样聪明的人,想来是能猜到她之所以这样对他说是为了什么。她想到那张如花一样妖冶的容颜,觉得纵然要得罪他也得把话说清楚,否则日后他怕是会更恨她。
郁梦离轻声问道:“你有意中人呢?”
明云裳轻轻点头,郁梦离又问道:“牡丹?”
明云裳没有说话,郁梦离却笑道:“我也觉得你和他那样相处的不错。”
明云裳愣了一下,郁郁离缓缓的道:“我曾说过,你的去留我不会过问,再则我觉得他也挺好。只是你如今这般跟我说这些,其实是有些早,你如今的根基未稳,就不怕我生你的气?”
“我欠你很多,只是不想骗你。”明云裳轻声道:“这段日子你为了我更是费了很多的心,我都知道。你若是对我只是一味的利用的
话,我想我也会继续骗你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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