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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明善摇摇头,说道:“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在东海极东之地,有一个岛国仴国。这个仴国是蛮夷小邦,丝、丝绵、绵绸、锦绣、精瓷、棉布、漆器、铁锅、铁针、水银、甘草、川芎等等样样皆无,百姓所需都要从我大康采买。

仴国虽然物产不丰,偏生盛产金银,银子极贱。千年以来,仴人浮海而西,以白银购买我华族出产,沿海商民获利颇丰,有因与仴人海贸而巨富者。

神武皇帝开国,以农战为立国之本,不喜贾人奸猾。又担心仴人强盛,勾结华族叛逆成为我大康之患,所以强行禁绝海贸,将沿海岛民一律迁入内地,片帆不得下海,通番舶者一律处以严刑。

仴国顿时物价腾贵。湖丝1石5、6百两,丝绵1石2百两,红线1斤70两,川芎1石60两,大铁锅1口1两,1铁针7分银,可称得上是民不聊生。如此一来,自然就会有穷凶极恶之徒,冒死泛舟来我大康贸易。”

刘关笑道:“那他们岂不是来送死,神武皇帝虽然厉行禁海,可是并没有放松海防。每年春季,我大康水师左右卫、广洋卫和横海卫水军都要巡海,一直到秋天才会回航,秋冬季沿海诸卫也会随时出海清剿海寇,哪里有他们的活路。”

刘明善说道:“你们在南京,不知道海上的实情。若仅仅是几个仴寇,自然是有来无回,就怕有内地奸民勾结。

神武皇帝扼杀仴人,可是也苦了我沿海百姓。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海边山多地少,渔夫又不会耕作,即使高皇帝分给渔民土地也难以过活。至于富商大贾,断了海上番舶财路,他们岂能坐吃山空。

白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谁不眼红仴人的银子?所以穷苦渔夫出海为寇,豪绅大户勾结官府,都在想方设法把仴人带来的船银留下。仴贼和奸民勾结起来,就结成了大股海寇,官军想抓住他们就难了。东海何其广大,岛礁海屿不计其数,如果有人通风报信,提供粮食补给,到哪里找到他们?

官兵出海进剿,他们早就逃之夭夭。若把他们逼的狠了,他们就上岸劫掠,抢了就跑,官兵援剿不及,带兵的主官就会吃军法。官兵出海无功,还会被海盗报复丢官丢命,谁还有心气跟海盗拼命?

若是与海盗相安无事呐?反倒孝敬丰厚,海疆无事。如果有肆意侵扰之徒,不用官兵动手,海盗们自己就会把那些破坏规矩的家伙收拾了。官兵不如睁只眼闭只眼,大家都好过些。

久而久之,在我大康东南沿海诸岛就有了几个走私澳口,当然也是海盗窝子。大者有广东的南澳,闽越交界处的梅岭,漳州的月港,柘林,最著者就是宁波外海的双屿,被称为小苏杭,至于小者可说无数。

这些澳口就是真正的化外之地,王法不及。我刘氏本来就是海上人家,强则坐拥州郡,逐鹿中原,弱则蛰伏海隅,海外称王。天下之大,哪里还有比双屿更好的藏身之地?”

刘关目瞪口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原来高帝禁海之后,海上并没有变成盗匪蛮荒之地,而是财山货海,天高水阔,这不是逃亡,而是大有可为之地。

刘明善感到兄弟的兴奋,用筷子指指刘关说道:“又在胡思乱想,不要忘了你身边的崇文帝,若是不小心泄露了他的身份,燕王会举天下之力杀向大海,你们如何抵挡?”他把筷子放在书案上,继续说道:“你是去逃难的,藏的越深活的越长久,越有机会。”

刘关一下清醒过来,回到了现实。他默默啃着鸡腿,良久,才瓮声瓮气的问道:“既然你不让我们占了双屿过快活日子,那我们去那里干什么?”

刘明善淡淡的说道:“隐姓埋名,去做走私海商,有我在镇海卫,总能护得你们周全。你们就在双屿扎下根基,等。”

刘关不解的问道:“等什么?”

刘明善把杯中酒一饮而尽,说道:“就像高帝扎根应天府,以待天下之变。燕王大军南下中州,刀山火海里杀了3年,北方空虚,漠北黑鞑又死灰复燃,他该如何应对?他兴兵谋反,以武力夺至亲之江山,难道天下人都心服口服?

他其实已经内外交困,屁股底下的宝座如积薪侯燎,随时会成燎原大火,那时候才是我们的出头之日,前提是我们还活着。如果你们轻举妄动,暴露了废帝的身份,那时候老天都救不了我们。”

刘关说道:“我明白了,那你什么时候见崇文帝?”

刘明善冷笑一声,说道:“我见他干什么?你记住了,过去我们是高帝的棋子,如今时移世易,崇文帝是我们的棋子,你真以为他还能回到那个位子上?这个天下,不是留给笨蛋的,他一个黄口小儿,有资格执掌华族,号令天下英雄么?”

刘关再也没想到大兄会说出这番话,惊的目瞪口呆。

不远处的跨院,月光如水,树影婆娑,刘关的伙伴们正在促膝而谈。

李启乾神往的说道:“看来天无绝人之路,大海就是穷途末路之人的家。”

总兵顺冷冷说道:“海上风高浪涌,怪石乱礁,妖魔横行,谁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天。半寸板内是娘房,半寸板外是阎王,你这样的生瓜嫩枣儿,在海上一个月都活不过,那不是你们的家,是你们的坟墓。”

李启乾心里一寒,对总兵顺这个饱经沧桑的老头,他有种说不出的敬畏。良久,鼓起勇气说道:“我到底年轻力壮,经得起风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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