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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将桃井直信不断派出使番,命令各侍大将发起第二波进攻。上杉宪显、佐竹义笃和三浦高通都十分不满,可是形势如此,只得下令继续强攻。
于是,又一波攻山开始了,后队越过前队的同袍,向山上涌来。从山上看,是层层叠叠的大阵笠和背旗,晃的人眼睛都发花。
不过这一次,山上滚雷一般的轰鸣居然渐渐沉寂下来,攻山的关东军喜出望外,庆幸八幡大菩萨保佑,居然现在还活着。他们不知道,这是青铜子母铳长时间射击以后,需要冷却,这是他们不多的机会。
只是残酷的战场太可怕了,满山都是横躺竖倒的尸体。尤其是一地断臂残肢,碎骨肚肠飞溅在岩石上,挂在树枝上,浓烈的血腥气让不少攻山士卒狂吐不止。关东军战战兢兢,畏畏缩缩,不敢迅猛冲山,生怕哪里再飞来恐怖的铁疙瘩。
大批关东军士卒渐渐接近半山腰,此时斑鸠脚铳开火了。1两8钱的铅弹不会把人撕成碎片,但是会在人体里疯狂撕扯,破碎的铅粒会钻入每一条血管,每一个毛孔,让人在极端痛苦之中死去。伤者的痛苦让其他人发疯,对军队心理的打击也许更震撼。
随着一杆杆斑鸠脚铳击发,爆豆般的巨响之后,浓烟笼罩了明神山,半山腰上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关东军中的番头、物头、军监们声嘶力竭的叫喊着,挥舞武士刀砍杀退却的士卒,驱赶着军队继续往前冲。
可怜的士卒只得继续一窝蜂的向前涌,试图杀入山上的炮队,哪怕被那些凶悍的海贼砍死,也胜于被铁弹、铅子打的如堕地狱,他们发了狂的叫喊着,自己都不知道喊的什么。距离60步,一声声恐怖的雷声几乎在他们耳边炸响,子母铳开火了,这一次是霰弹。
无数枚细小的铁子尖啸着飞来,铺天盖地,把整个冲锋队列打出无数破洞。无论死人还是活人,全都石头一样沿着山坡向山下翻滚,引来山头联军轰然大笑,口哨声四起,仴语和华语的嘲骂不绝于耳,让幸存者更加痛苦。
这一幕,桃井直信全部看在眼里,他的目光由狂热而呆滞,紧握的拳头终于松开了,屁股下的床几吱吱作响,胡子因为恐惧而颤抖着。
终于,关东军副将微弱的吐出一句:“不能这么下去了,传令撤退。”
下首传来一句冷冷的华语:“主公说进攻,不能撤。”
桃井直信一拳砸在长案上,愤怒的咆哮:“你眼瞎么,这不是战争!这是屠杀,是送死!”
吉良贞家逼视着暴跳如雷的桃井直信,一字一顿的说道:“不、能、撤。”
桃井直信厉声喝道:“战争大事,还轮不到一个番头做主,我是关东军副将,我下令撤退。”
吉良贞家面无表情的说道:“如果你下令撤退,你就不是副大将了。我有主公的手谕,随时可以羁押你。”说着,他把一张和纸展开,上面有清晰的斯波义将押记和关东管领的印鉴,委任状绝对是真。
桃井直信长叹一声,说道:“你们都被那个奸诈的大康海贼骗了,他处心积虑,就是为了让我们去送死。主公这次真是。。。大错特错了。”
吉良贞家霍的站起身,厉声喝道:“大胆!你这是背后诽谤主公么!”
桃井直信从甲胄肘部解下印信,缓缓放在长案上,说道:“身为主公家臣,在下不能违抗主命,可是身为关东军副将,在下也不能眼看着关东武士遭受屠杀,这个位置已经不适合我了。不过在下还是请求暂缓进攻,请上野军宇都宫氏纲大人,下野军仁木赖兼大人支援。”
吉良贞家面无表情的说道:“我没有权力改变主公的命令,你也没有。。。马回众!把桃井直信大人送到军本阵,请主公发落!”
几个马回一声暴喝,上前把桃井直信围在中间,一个马回众一伸手,说道:“桃井大人,请吧!”
桃井直信长叹一声,说道:“也好,还有机会劝谏主公。”
吉良贞家冷冷说道:“桃井大人走好。”
几个马回众簇拥着桃井直信上马,副将本阵之中一片死寂,桃井直信的所有侍从都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的看着他们的主子纵马远去。
吉良贞家缓步走到主位上,沉声喝道:“现在,由我接任关东军副将,各使番听令,向武藏、常陆和相模各阵传令,立即向对面明神山发起进攻,一个时辰之内无法攻克,各侍大将就自己切腹吧。”
命令一下,各使番飞骑四出,副将本阵人人面如土色。。。这位新副大将这是要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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