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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芷没有回帝都,她带着林语惊去了怀城。

林家新分公司这几年在怀城发展,林芷现在主要重心全都放在这头,她托了关系将林语惊办进怀城一中,省理科试验基地。

出了名的监狱式应试教育,升学率和重本率都非常恐怖,八中的学习氛围跟这里肯定是不能比的,甚至连附中都要略逊色一些。

强制住校,每周回一次家,晚自习到晚上十一点,早上六点钟出操,高二就已经早早进入到了高三的学习氛围。

又是一个新的,陌生的,需要重新适应的环境。

林语惊自觉自己对新环境的适应性还挺强的,至少表现出来的那一面看起来会很自然,但是这么快的又换了一个新的环境,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适应。

林语惊在校长室里听着她的新班主任和林芷严肃又正经地说这些的时候,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去八中那天,她站在刘福江的办公室里,那个看起来一点儿也不适合做班主任的班主任兴高采烈地跟她说“你知道咱们学校的升学率有多少吗!百分之九十八!”

林语惊在看到她那一班同学的时候就觉得刘福江是唬人的。

那一教室人,除了学习干什么都有,让她当时有一瞬间觉得这个高中所有没考上大学的可能都在他们班了。

-

沈倦跟刘福江请了三天的假,第三天早上准时去了学校。

他在校门口遇见了啃着早餐一起往学校里走的宋志明和王一扬,王一扬腿被宁远撞上以后坑了他一大笔各种检查费用,浑身上下都查得十分齐全,甚至还做了个脑CT,非说自己好像有点儿脑震荡。

检查出来结果就是膝盖扭伤,早就活蹦乱跳了。

他看见沈倦以后第一时间飞奔过来,边跑边高声呼喊着他的父亲,嘴巴里的香芋包喷了一操场,校园里的人纷纷回过头看过来,成为清晨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沈倦对他的乖儿子视若无睹。

直到王一扬和宋志明跑到他身边,王一扬一手勾上他的肩膀:“爸爸!您他妈哪儿去了啊,电话不接信息不回工作室也没人,我他妈急得差点得痔疮了。”

沈倦抬眼,没什么意义地“嗯”了一声。

声音像是掺了沙。

王一扬和旁边的宋志明直接愣住了,愣了两秒,王一扬反应过来:“我操,你这嗓子是喝油漆去了?”

沈倦笑了笑,脸上全是睡眠不足的疲惫感,藏都藏不住。

王一扬皱着眉:“你多久没睡过觉了?”

“不知道。”沈倦哑声说。

宋志明马上将自己手里的豆浆递给他:“先润润。”

沈倦接过来,说了声谢谢,咕咚咕咚将整袋豆浆都喝完,随手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塑料的豆浆袋子擦着垃圾桶边儿划过去,掉在了地上。

没扔进去。

王一扬看了他一眼,跑过去把豆浆袋子丢进垃圾桶,又跑回来。

沈倦站在原地叹了口气。

看到没有,低调的神射手沈倦,你也不是百发百中的。

林语惊最后走的那天开始,他被医院一个电话叫过去。

沈倦本来以为事情不会更糟了,他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颓的时候。

他现在不知道,自己以前是不是对生活太乐观。

洛清河的情况不太好,心衰竭,肺部感染严重,这次抽了很多积水带脓出来,医生最后说大约还有两到六个月的时间。

沈母接到消息以后放下手头的工作飞回国,连着哭了好几天,又开始发烧。

工作室那边还有几个客户,沈倦全都推后了,又强打起精神来一个个打电话重新约时间。

事情一件一件一层一层不停地涌进脑子里,根本没有能静下来的时间,沈倦回忆了一下自己到底几天没怎么好好睡过觉了。

好像从周日晚上她最后走到现在,一共就没睡过几个小时。

她最后走的时候。

“你早点睡觉,我走了你就要睡,不许熬夜。”

操。

头一跳一跳的蹦着疼,太阳穴像是下一秒就要跳出来了,沈倦垂下头,单手捂住右边的眼睛,缓了几秒,抬起头来:“走吧。”

王一扬和宋志明对视了一眼,都没说话,跟着一起往前走。

走到教学楼门口,王一扬终于忍不住:“爸爸,林妹上个礼拜走了,我听老刘说好像是转学——”

王一扬没说完,宋志明在他身后踹了他一脚,王一扬闭上嘴,回头瞪着他。

宋志明无声做口型——你是傻逼?

王一扬没理他,重新扭过头来:“沈倦,我这人性格什么样你也知道,我真憋不住事儿,我忍不住,”王一扬叹了口气,“你跟林妹到底怎么回事儿,我看她回来收拾东西的时候还哭了。”

他只有在这种正经的时候,才会叫他全名。

沈倦嘴唇抿着,唇角微微向下撇:“嗯,”他哑着嗓子,“我也不知道。”

是真的不知道。

林语惊就像一个渣男,没有任何解释,也没有跟他商量的打算,自己做出了决定以后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我要走了,我回原来的学校,咱们俩异地吧。

让人毫无准备,连点儿缓冲和适应的时间都没有。

沈倦当时都没反应过来。

好几个小时后,他坐在医院病房里,听着里面各种机器的轻微声音,意识才开始渐渐回笼。

好像被甩了。

好像也不是。

沈倦给她打了不知道多少个电话,始终是关机状态。

心里是憋着火儿的。

是真的火了。

沈倦差点儿没把手机给砸了,等这股火过去以后,又有点儿茫然。

连联系都联系不上,他甚至都不知道现在两个人的这个状态到底是分手了,还是还在一起。

她不肯跟他说,但沈倦也不是傻的,她家里的情况,周五晚上的反应,还有她那天的话,结合在一起多多少少也都能猜出来几分。

这个不是问题。

她要走,他可以等,现在不行,那就等她长大。

他火的原因在于——他不知道林语惊的这种极度没有安全感的性格到底是怎么养成的,她好像无论如何,都觉得自己只能是一个人。

一个人哭,一个人笑,一个人解决任何问题,一个人就随意做决定,她没有想过,有什么事情他可以和她一起承担。

她连,这件事情可以和他商量一下,两个人来一起做出决定的念头都没产生过。

沈倦忽然有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他觉得自己有足够的耐心,他能够不厌其烦地,一遍一遍拽着她,把她从自己的壳里拉出来。

但是这没用,沈倦发现自己忙活到最后,完全是徒劳。

她自己不愿意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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