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当头棒喝(2 / 2)
回去看看自己的脸,带人去杀光那些强盗。
回去泡个花瓣浴,桂花糕点桂花酒。
回去穿新衣,叫兴儿梳头,出门坐轿歇着脚。
是啊......这不仅仅是荣华富贵与否的区别,是生活全部变了样子。
人在难过的时候,痛苦的时候,无力的时候,委屈的时候,就会想家,想家人。
鹤枝蔓想到,姐姐会不会也在某个地方受了委屈,然后很想回家呢?姐姐会不会已经回去了呢?
如果回去,只要回去......就还是万千宠爱的生活,也是可以弹琴的,为什么一定要出来受苦呢?
为什么呢?
是啊,为什么......
想到这里,她一下醍醐灌顶般清明,为什么要受苦,为什么不仅仅将琴当成闲情消遣。
不是为了达到什么目的,不是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不是为了向谁证明自己,不是为了过另一种生活,真的,说到底,就是在一门心思的,想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因为这是最想做的事。
不在别的上,在心上。
如果吃不饱穿不暖就能换到,脚下磨出血泡就能换到,挨打就能换到,哪里不值得?
这世上太多的考虑权衡,太多的犹豫不决,太多的理由借口,也许很多人更不懂自己,走上了别人该走的路。
以及,她一直不能忘记的朴鞅的伤害,不能回去成婚,不能回去让鹤家更丢脸。
她抬起头,泪痕还未干,本来该是个梨花带雨的模样,但这脸上的灰尘,伤痕,胡子......着实凄惨了些,那双眼开始还有些灵动,待事情思考完了,眼睛便开始直愣愣的,盯着莫名某处放空发起呆来。
直到鸡打了鸣,她才猛一下回神,懵了一会儿,拍拍自己下了床。
洗漱收拾,与老夫妇告别,在茶摊歇脚,省吃俭用,周而复始,终于到了另一座城,南合城。
进城的队伍不算长,很快排到了她,守城士兵见她两手空空,风尘仆仆,像个逃难的,眼中闪过不屑和失望,但还是伸手拦下了她。
“哎,进城啊?你干嘛的?”
鹤枝蔓抿嘴,“我是华晋城来的,原来在铺子里打杂,家中婆子病死了,来南合城干点杂活儿,寻个媳妇儿。”说着掏出了路引给他看。
“华晋城?你怎么证明你是华晋城来的?”
“证明?”这要什么证明,路引都看了,一个普通百姓而已,还要证明什么?
那士兵又说道:“最近啊,一伙强盗自称谢家军,四处祸害百姓,嘴上高喊些反逆朝廷的口号,还骗些无知的人加入他们,为了安全,见到逆贼都要抓起来。你不证明你的身份,谁知道你是不是谢家军的?”
又是谢家军?
鹤枝蔓攥紧拳头,盯着士兵想了想,走出了队伍,脱了只鞋一撕底子,把里面银票边上几枚铜钱倒了出来,重新排去了队尾。
士兵以为她走了,没想到又看见她,她很不确定地凑近士兵伸出了拿铜板的手。
那士兵瞪起了眼睛,一把抓走了铜钱,“看你就不是反贼......过去吧过去吧。”
本来看她的样子,想着说几句赶一边算了,真没想到能在这种看着跟逃难的似的人身上捞到油水儿。守城士兵背着手继续城门检查。
鹤枝蔓进了城,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又看看自己,禁不住苦笑一声,她寻去了裁缝铺,买了两套便宜衣服,又住进了最靠近的客栈,她想多看几家比对价钱,但是长时间的疲倦已经不允许她再多费那些精力了,只想赶紧洗个澡睡一觉,城里让她感到安全又放松。
客栈名字很不俗气,叫望昱客栈,她慢吞吞走进去,有小二活力十足地问:“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
“住店,稍房就行,打桶热水上来。”
“好嘞!您先往帐台这来,登个记,纳个订金哈。”小二丝毫没有因为她像个逃难的就有什么不同,反而是店里不少客人看见她都禁不住皱了眉。
“哎?掌柜的,您今儿有空在帐台算账呢?”小二对着帐台后面站的人说道。
那人看着也不老,却留了半圈胡子,像故作老成一般,面上笑嘻嘻的,“我今日见到了知己啊,与知己有缘在我客栈相见,必然亲自接待。”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