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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要讲的是、是牛郎织女的故、故事。”他太过紧张,结结巴巴勉强组成一个句子。
身旁叶芽哒哒哒敲着竹板伴奏,奶生生地说:“嘿,这故事咱没听过。”
?
这口音就是不对劲啊!!
沈然没多想,继续说:“从前……从前有个人叫牛郎,他一直和哥嫂生活,可是嫂嫂、虐……虐待他,他就带着老牛出来生活。有一天,老牛说河边有仙女下凡,让牛郎去和仙女相见,只要把仙女留到天亮,仙女就上不了天了。”
他越讲口齿越利落,正讲到高.潮处时,竹板声戛然而止。
叶芽歪头模样不解:“牛会说话?”
沈然点头:“会说。”
叶芽捏着鼻子开始学:“那牛是这样哞――哞说的吗?”她学牛学得惟妙惟肖,惹得台下家长齐齐笑出声。
这可问住了沈然,垂眸不甚确定的说:“也许是吧……”
叶芽:“那牛郎可以听懂哞哞的意思?”
“……”
空气凝固。
竹板声再次响起:“没事儿,您接着说,咱接着听。”
沈然松了口气,“得嘞,咱继续说。”他丝毫不意识到自己的普通话被带歪了,“于是牛郎去河边看仙女洗澡,他喜欢上了最小最漂亮的仙女。”
哒。
竹板落了一个清脆的节点,声音再次停下。
沈然后背一僵,胆战心惊看着叶芽:“又怎么了?”
叶芽板着小脸,神色不愉悦:“牛郎为什么要看仙女洗澡?”叶芽质问,“仙女洗澡凡人不可以看的!妈妈说过,芽芽洗小叶子的时候爸爸不可以看,其他雄株也不可以看!”
小叶子是什么?
雄株又是什么?
从她口中接连跳出的奇怪用词可把沈然搞懵了。
叶芽气到鼓腮,她是生活在土里的小叶子,偶尔也要翻翻土,翻土会把身上搞脏,这时候妈妈会给她清洗脏掉的小叶子,教育她不能让雄性看身体,除非受伤之类的特殊情况,不然就连爸爸都不可以。
“咱可算知道嫂嫂为啥把他赶走了。”
成功被带入叶芽逻辑链的沈然呆问:“为什么?”
叶芽笃定道:“他肯定是偷看嫂嫂洗澡了!!”
“……?”
叶芽嘴儿nn地:“嫂嫂被偷看不开心,可是又不好意思告诉大哥,害怕影响他们感情。嫂嫂也觉得牛郎一个成熟的大人还靠着他们生活太懒惰了,于是才虐待牛郎想让他离开,让他不再看自己洗澡。”
一定是这样的。
嫂嫂可真可怜。
叶芽叹了口气,竹板打得都没有刚才活跃。
沈然忘记眨眼,呆滞思考着她话里的意思,细细琢磨一番好像是有那么几分道理。
就算有道理,故事还是要讲的。
“然后牛郎拿了小仙女的衣服,天亮后,没衣服穿的小仙女留在凡间,和牛郎幸福生活在了一起。”
“那仙女回不了家,妈妈会伤心的。”叶芽双臂垂下,脑袋跟着耷拉下去,她静静站在原地一言不发,身影透出几分落寞。
“芽芽……”
她肯定是哭了。
沈然不禁心慌,低下头手忙脚乱的抱住叶芽的脑袋放在胸前,“芽芽别哭,我不讲牛郎的故事了,我不讲了。”
“牛郎怎么可以让仙女回不了家――!”叶芽触景伤情,悲伤到不能自己,“妈妈会想小仙女!小仙女也会想妈妈!牛郎、牛郎怎么可以这么过分。”叶芽越说越难过,越想越难过,她止不住眼泪,抽抽搭搭的将竹板倒过去,扯住上面的红绸方井擦拭着满脸的泪水。
这个行为惊得沈然和一边的李老师忘记安慰。
竹板还、还能这么用的?
气氛沉默时,一道尖锐的声音从座位上传来,只见夏晴不顾母亲阻拦,跳起来指责:“沈然你害芽芽哭!你是坏人!!”
“我不是……”沈然委屈落泪,“我没有……”
“芽芽你别哭~”小孩是很容易被带动情绪的生物,望着为故事真情实感落泪的小姑娘,夏晴鼻子一酸,跟着大哭出声,“你害芽芽哭――牛郎真坏呜……哇!”
坐在前面的小女孩被这嗓子吓得手上一抖,刚拆开的咪咪虾条全部抖落在地。
她呆呆看着散落在地的虾条,大脑放空几秒,随即嘴巴一瞥,泪腺开闸,眼泪汹涌而出:“我的咪咪――掉了,呜哇――!”
一个哭了。
两个哭了。
三个四个一起哭了。
还剩下四五个小朋友觉得不哭不太合适,便也没有理由的跟着大部队嚎哭出声。
车厢内哭声不断,家长着急哄孩子哪里有空听什么《牛郎织女》,李老师从业多年从未见过这种盛况,愣了愣后拿着大喇嘛开始喊,不喊还好,一喊竟让小朋友们生出斗志,势必以哭声改过大喇叭。
眼前混乱让叶芽从悲伤中走出,她抽噎两下,茫然环视着一张张哭泣的小脸,胡乱用红绸方井揉揉哭到发酸的脸,淡定拿上快板重回叶清河身边。
“哥哥,他们怎么哭了呀?”叶芽泛红的大眼睛里充斥着对眼前情况的不解与迷茫。
叶清河:“……”
叶芽侧身钻到里头,手脚并用爬上椅子,从小书包里拿出水壶,咬着吸管呲溜呲溜地吸起来。刚才哭了半天又说了半天,喉咙早就干到不行。
水水真好喝……
她就爱喝水水……
补充完水分的叶芽心满意足盖住水盖,爬到叶清河身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捂耳睡去。
一小时后,大巴车抵达目的地。
李老师找到刘老师时脸都是白的,“回来的时候还是别让你们班叶芽芽坐我们车了。”
刘老师神色迷惘。
难不成他们班叶芽芽又在别人家车上组织葬礼?
刘老师想半天想不明白,转身去组织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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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所来的地方叫小杨河,树木葱葱,溪水潺潺,山野辉映着碧空,一眼望去美似画卷。不远处有一座修建好的小山,站在上面可以俯瞰小杨河所有景色,老师召集所有人过去,准备爬上去拍摄张集体照。
叶芽乖巧蹲在叶清河身边和地上的小草聊天,起劲儿时,突听身旁声线清冷:“你可以爬么?”
叶芽闻声抬头。
沈昼看着叶清河:“不行的话我们换一下,我带芽芽上山,你帮我照顾沈然。”
大班的集体活动是去树林采野果,对患有心脏病的叶清河来说轻松些。
听到他们对话的叶芽站起来,抱住叶清河大腿,软言软语撒着娇:“芽芽哪也不去,叶芽要跟着哥哥。”
她知道哥哥有病,不愿意在这陌生的地方离开他半步。
叶清河淡淡一笑,摸摸她的头:“那哥哥去和老师说声,我们不上山。”
她点头应了。
叶清河很快向刘老师诉明原因,刘老师没有强求,再一次把兄妹两人拜托给大班的李老师,望着李老师苍白的脸色,她假装没看见的带同学们去爬山。
小树林倚靠溪水,树木被山水滋养的茂盛。
这片树林不算大,林中设有路标,家长们三三两两进去,各自散开自由活动。
叶芽跟着哥哥刚进去便和沈昼夏晴他们走散了,两人并不担心对方会迷路,走走停停沿路拍照。
“芽芽,要吃小果子吗?”路边结的野果颗粒饱满,红彤彤地色彩看着就很有食欲。
叶清河正要摘下来给叶芽尝尝时,听她说:“那是鸟儿吃的。”
叶清河看过去。
“都摘了,小鸟就没吃的啦。”
这座山野孕育着成千上万的生物,野果为山鸟所结;溪水为树木流淌,万物相生,万物相依,年年岁岁,尽是如此。可是游客过来的太多了,路边的小果子大部分都被采摘干净,若不留些给鸟儿,鸟儿就要饿肚子。
叶清河微微笑了笑,再次拉起她软绵绵的小手:“好,我们不摘。”
叶芽甜滋滋笑了,扭头对着果子说:“小果果要好好长大。”
果叶摇曳,结果下一秒,一只胖手伸来,粗暴地把上面的果子全拽扯下来,胡乱在衬衫上擦了擦,囫囵塞入嘴巴中。
他吃得没有章法,果汁溅地脸上身上全部都是。
叶芽怯生生向后退了退。
“乖孙慢些,奶奶跟不上。”刘子实奶奶拎着大包小包,跟在后面边喊边叫。
“奶奶快些!”刘子实撞开叶清河向前跑。
――真没礼貌。
叶清河心里不满但也没过多计较,拉着芽芽不急不慢向前走。
突然间,前面的小胖子停下步伐,蹲在地上扯着路边的野草。
[啊呀疼疼疼……]
[小崽子莫挨老子!]
[老子有毒!扎死你信不信!]
叶芽看清了那株草。
大约五十厘米高,草叶淡绿,叶上生长着针状的短毛。
这种草学名荨麻草,住在灵地时,荨麻一家正对着家对面,他们全家都很小肚鸡肠爱记仇,还有毒。
叶芽好心提醒:“这是荨麻草,你别碰。”
刘子实白她一眼:“凭啥不让我碰!”
叶芽说:“有毒。”
刘子实哼唧两声,两只手上去疯狂拽扯着荨麻草的叶子,赌气似的说:“就碰就碰我就碰……”
“你这样它们会生气。”叶芽劝阻,不太认同他的行为,“会蛰人的”
食人花妈妈当时找荨麻草阿姨打架,打是打赢了,可是弄得皮肤又红又痒,害得爸爸用自己的叶子给她治疗。
刘子实是个熊孩子,熊孩子就喜欢和人唱反调,别人越不让干嘛他越想干嘛。拔得起劲时,手上忽然瘙痒刺痛起来,他龇牙咧嘴,起身对着发痒的部位又挠又蹭,不挠还好,这一挠痒痛感更重。
刚还嚣张的小胖子瞬间疼痒难忍,大哭出声。
“奶奶,我痒痒!”
“痒死我了!”
“哎呦我的乖孙,你手怎么成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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