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掌为誓(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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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嵘便进了屋来,在桌旁坐下。

他似是走了极远的路,一坐下便吨吨吨喝了一壶茶,之后一抹嘴,叽里呱啦地交代了自己的行踪。

原来这两天,宋小四被宋老爷子找了个由头,关在房内,并喝令他近些天都不可出门。他自感冤枉,又不敢反抗宋老爷子,于是百无聊赖之下便在宋府四处晃荡。今天早上,他憋得狠了,便偷偷溜进老爷子和大哥的书房内,想要吓他们一跳,最好能讨得他们的嫌,将他赶出府外荒唐。

谁想就是这么一躲,竟让他听到了一个天大的消息!

原来,这两天宋老爷子之所以拘着宋四不叫他出门,是因为天乙城内来了一个大人物,广陵王陆铎,人称陆铎公。

陆铎公,乃是水神神祇之名。然而这位广陵王陆铎,却并非真的广陵王,也不是真的水神陆铎公,甚至他也并不姓陆,更不叫铎!

他原名姓甚名谁早已被人遗忘,但因修习过一本天阶功法《水神秘要》、有着水上龙王一样呼风唤雨的能力,这才被人敬称为陆铎公,且又因他长年居于广陵,在广陵圈地为王,于是又被称为广陵王。

天乙城居于内陆,广陵临着江海,二者距离何止万里。但偏偏前几日,广陵王陆铎公屈尊来到天乙城内,被城主迎为座上宾,在城主府内暂住,宋老爷子正是怕宋四不知死活,冲撞了广陵王的下属,甚至冲撞了广陵王,这才拘着他。广陵王一日不走,宋四就一日出不了府!

谢非言倒是听过广陵王陆铎公的名头,

如果要将这世上龙蛇混杂的势力和能人进行划分,那大概会粗略划做这样几个分类:第一阶段,自然是初出茅庐的籍籍无名之辈;第二阶段,便是崭露头角的后起之秀;第三阶段,个人实力的初步积累已经完成,成为了实力雄厚的中流砥柱;而到了第四阶段,当你披荆斩棘,拥有翻云覆雨之能后,便可雄踞一方,被追随者冠以上古神灵或大能之名,成为一代枭雄!

而广陵王陆铎公,正是这样的枭雄。

对于修士来说,广陵王像是仙人一样,高不可攀,而对于凡人来说,陆铎公更是与陆地神仙没什么两样。这样的人突然来到了天乙城,也难怪宋老爷子如临大敌,将宋四拘在宋府不肯让他出门了。

谢非言并不怕这位水上龙王,陆地神仙,但谢非言却不可能不在意这位陆铎公的身份。

“原来是陆铎公吗?”谢非言轻声说,“那么他是否带着他的义子来了?”

这位陆铎公第一出名的,是他水上龙王之名,其次,便是他的义子义女了。

陆铎公被称为水上龙王,其性也像龙一样喜好渔色,光是有名份的侍妾就已近百人,至于未有名分的露水情缘,恐怕一千之数都打不住。但偏偏陆铎公都这般广撒网了,能结果子的却一个没有,于是无奈之下,陆铎公便收养了三男一女,以义父义子女相称。

这三名义子,分别为黑面神呼延极,小龙王陆乘舟,无极剑侠东方高我;而那一名义女卢涵雁,则未听闻有修习功法,只有美名甚嚣尘上,被称作广陵第一美人。

其他人暂且不提,但既然陆铎公这位与东方高我有着义亲关系的人出现了,那么是否也代表着东方高我也来了?!

宋四一拍大腿:“你怎么知道?!就是这样!”

原来,这陆铎公并非是独自前来,而是带着一队手下以及自己的义子东方高我,从广陵一路北上,不知怀着什么目的与秘密,也不知其终点将落在何方。

而至于天乙城,只不过是陆铎公与东方高我途中小憩的一站罢了。

谢非言捏着茶盏的手渐渐紧了:“那这与我谢家又有什么关系?”

宋四长吁短叹:“本是无关的……本该无关的。”他说着,看着谢非言,欲言又止,“但那东方高我……到了天乙城后,先是要找沈家……听闻他与沈家有故交,可后来却听到了谢小一你对沈辞镜那小子求而不得,最后将人逼出天乙城的传闻……”

说到这里,宋四越发吞吞吐吐起来。

谢非言这时却笑了起来:“所以他便找上谢家大门,让老爷子把我交出来。可一来,我并不在谢家;二来,老爷子他绝不可能做出卖子求荣的事来。于是最后,那东方高我大怒,口称要为沈家报仇,便拿了沈家的剑,灭了我谢家的门,是吗?”

宋四神色为难,说不出话来。

谢非言摔了茶盏,终于大笑出声,笑声肆意张狂,满满的乖张暴戾。

宋四被吓住了,连连安抚,道:“小一,谢小一,你别吓我!这,这……唉呀,你也莫要太过自责,这又绝非是你的错处……”

“这当然不是我的错处!”谢非言笑声蓦然一敛,冷冷道,“这当然不是我的错处,也当然不是谢家的错处,甚至不是沈家的错处,而是那狗屁无极剑侠东方高我的错处,是那劳什子水上龙王陆铎公的错处!”

宋四的心都快要被谢非言吓得从喉咙口里跳出来。

“噤声!噤声!赶快住嘴!”宋四脸都白了,连连摆手,甚至想要上来捂谢非言的嘴,“你这小子,怎么什么都敢往外说?!那位老神仙的事,也是我们能说的吗?!”

谢非言冷笑道:“他都做得,我还说不得吗?!那东方高我,上数八辈祖宗都跟沈家打不着一杆去,当年沈家被人灭门,他不知在哪儿,这会儿却腆着脸说自己是沈家故交,借着沈辞镜一事,借题发挥,以子虚乌有之名灭我谢家,还要留下一把剑来警告我、恶心我,这会儿我却连说都说不得他了?”

“而那所谓的陆地神仙陆铎公,更是狗屁不通!他恃强凌弱、横行霸道,多年来就如那恶狗一般,不但毁了无数女子清白,就连那些义子也被他养做恶犬,养得他们性情乖戾,见人便咬,顺他者昌逆他者亡!这般的货色,这种披着人皮的畜生,竟也敢自称陆地神仙?!如果这样的货色都能被叫做陆地神仙,那么那些活在静海幽地的魔道恶徒又叫?天兵天将吗?!”

“别说了!唉呀,谢小一,你别说了!”宋四急得顿脚,额上背上冷汗直冒。

宋四曾听说,有些大能身具玄妙神通,哪怕是万里之外的人念了他的名字,他也有所感应,神念瞬息万里来到那人面前。

而在宋小四看来,陆铎公这样的老神仙,正是这种身负玄妙神通的大能之一,更何况他与谢非言也并非相距万里,而是同在天乙城内!如今谢小一近乎是指着陆铎公的鼻子骂人禽兽,那这老神仙又会作何反应?!

宋小四只是想想,就忍不住汗流如注。

但楼下闹市却蓦然传来一声大笑,道:“说得好!说得好!!”

这样的笑声像是惊雷在屋内众人耳畔响起,差点没将宋小四吓得一头栽倒。

宋小四哆嗦着推窗向下望去,只见挤挤攘攘的闹市人群中,有个气质出尘的邋遢道士提着酒葫芦,指着谢非言的方向笑得直拍大腿,一边拍一边大声叫好。

但偏偏这样狂笑不羁的人物,人来人往的闹市中竟无一人向他看过去,就好像这老道士全然不存在于众人眼中。

“说得好!小子,说得好!”老道士旁若无人,站在街上抚掌大笑,“像陆铎公,呸,像老泥鳅这般的畜生,如果也能称得上陆地神仙,那静海幽地的那群狂徒便是天兵天将了,哈哈哈!好好好,妙妙妙,我老道士可是许多年没听过这般有意思的话了!”

宋小四看着老道士,背后冷汗重重,感到事情变得越来越难以控制起来:明明他只是来警告谢小一,让谢小一趁着东方高我还未注意到他时赶紧离开天乙城的,明明他心中只打算说出真相就离去的……但偏偏最后却叫他听到了这么多狂妄的话,见到了这样奇怪的人。

明明身在闹市、站在千百人面前,却无人能瞧见他听见他,这是什么样的神通?

明明知晓陆铎公的威能,却还敢叫陆铎公老神仙为老泥鳅的,会是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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