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回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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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表哥。”稀里哗啦地吃完碗里的最后一筷面,白景晨一脸鸡贼地凑过来揽住他的肩膀,一边用眼尾余光暗示身后一边压低声音悄悄地开口问,“这谁啊。”

“我的朋友。”傅予城转身对上他的视线,表情很是认真,“他比我大两岁,你对人家尊重点听到没有?”

“啊?”大概是第一次从自家表哥嘴里听到这样的话所以有点惊讶,白景晨张着嘴巴一时间不知道说啥,还没过神来就听见自家表哥又问他。

“你惹人家生气了没有?”

“没有。”白景晨心虚地扒拉了一下自己的黄毛,“我就是饿了然后他给我下了碗面。”

“人家拄着双拐走路你看不见?你还让人家给你下面?”

“我这不是因为老搞破坏所以被我姐禁止进厨房了嘛,而且我也没想到他会进厨房给我煮面啊,这要是早知道我不就……”

“就什么?”

“就……就……”白景晨挠着脖子支支吾吾,目光四处乱飘,但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就什么就,还不快去和人家说声谢谢。”知道眼前的人心里有鬼,傅予城伸手拍了下自家捣蛋表弟的后脑勺,心里暗自懊恼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回来,沈念的腿还没好,这小子偏生一点眼色都不会看净知道添乱。

“你家老爷子刚才可已经打电话给我让你赶快回去了,你家的车还没接你是因为我向你家老爷子保证你会在这好好学习。”

“啊?!!”对方一听学习两个字真可以说是一个头两个大,眼睛瞪得溜圆一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的模样,“我我我我我我学习?!在这?!”

“我就是为了躲我爸给我找的那五六个家教老师才跑出来的,哥你就不能放过我吗……”

“你说呢?”说到这种有关原则性的问题,傅予城从来不含糊,也知道这种时候纵容这小子就是在害他,“你爸给你准备的课本和试题很快就会打包送过来,你就安心在我这里学习吧。”

“啊?!哥你不能这么对我啊哥!”白景晨一脸欲哭无泪,怎料对方完全不吃这一套,把东西一放就和林柏轩出门去了附近的菜市场。

那时窗外太阳热得厉害,沈念看外头阳光太烈于是就让他们带了把伞。白景晨一脸吃瘪地上楼放行李,他没什么事做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慢慢喝茶。

没过多久,门外响起一阵清脆的门铃声。

“请问,傅少在吗?”铁门外是两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听他的声音陌生可能是把他当成了这栋别墅的佣人

沈念是第一次听到其他人对傅予城的称呼,单说一个傅少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说的是谁,愣了一下之后才笑着开口:“他出去了,两位请过些时候再来吧。”

“不必了。”一听人不在,两个人立刻变了态度,发现铁门没上锁更是直接推门走了进来,也不管他同不同意直接进了门,“让我们进去等吧。”

沈念腿脚不便,没来得及拦住他们,两个人就这么径直进了客厅,坐在椅子上一边吹空调一边让他倒茶过来,想来是把他当成了这家的佣人。

“真是热死了,天这么热还得让我们看看。”其中一个人一边擦汗一边抱怨,“你说这傅予城眼睛真的好了吗?”“

我可听说他一年都没出门了,之前说着能治好能治好,现在消息出来了既不回本家也不见人,该不会是眼睛根本好不了要当一辈子瞎子了所以才传假消息出来混淆视听吧。”

“欸?我说,这傅家的佣人怎么是个瘸子?”

“谁知道呢,我可听说这傅家少爷心理也有点问题,精神病嘛,眼睛看不见找人撒气不也挺正常的。”

“砰——”水杯放在桌上的声音。

“请两位喝完这杯茶就出去吧。”沈念放冷了声音,“不然我就打电话给安保处让他们请你们出去了。”

说实话,他很少生气,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生气,尤其是当他从那人嘴里听到精神病这个词。

怒不可遏。

“呵,这年头一个佣人都敢对我们大喊大叫了,你还真当你是这房子的主人了是不是?你让我们走我们就走?”

“那我让你们走呢。”慢悠悠的京腔,大概是还没完全过变声期,声音里还带着一点沙哑。

原本只是想下楼偷偷翻翻冰箱找点零食的白景晨慢悠悠地踩着楼梯下楼,走到桌边第一件事就是抄起茶杯嘬一口并且扭头翻出一个白眼,“我说怎么听到有狗叫呢。原来还真是有狗来了,真晦气。”

谁都知道白家幺子伶牙俐齿,怼起人来一张嘴叭叭叭能把人给气死。

“但凡是有点家教的,就该知道这世上有两样东西是开不得玩笑的。一样是天灾,一样是**。”白景晨斜着眼把人从头打量到脚,然后意味不明地啧啧两声,“你当我聋还是怎么样,前脚说得那么大声就跟炫耀你自个儿能耐似的,后脚还想跟我装没说过?我哥眼睛怎么样要你们管,不会说话就把嘴给闭上。”

“额……这其实是个误会误会。”前一秒还气焰嚣张的两个人立刻没了声,满脸赔笑着想要说些好话却被对方截了胡。

看着对方站出来替他出头的样子,沈念心里一软,他能看出来对方从小就接受了良好的家教,只是有些性子顽劣恃宠而骄,虽然行事乖张却偏偏不讨人厌,仗着自己的身家爱玩恶作剧却也懂分寸从不出格。

“误会?想说些好话让我当这事没发生过你们可就别想了。我哥眼睛看不见的时候不见得你们有谁来,如今眼睛好了倒是一个个赶上门来巴结。”白景晨痞里痞气地抖了抖腿,一口老北京腔自带嘲讽效果,顶着一头扎眼的黄毛更是嚣张无比。

“也不看看这是在谁的地界儿,搁这儿冲我哥的朋友逼逼赖赖,你们问过我哥的意思吗?”

“我们不是认错了人吗?”知道这位是个不好惹的主,两个人连忙又是鞠躬又是赔笑,嘴里一连串的道歉和奉承听得人头皮发麻,“真的是个误会,白小少爷千万不要动火。”

“误会?你们还有脸在这和我说误会?”白景晨抱臂哼哼了一声,“我哥出门前可是对我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要好好照顾这位,人腿脚不方便使唤我做这做那都行,你们倒好,眼睛没毛病四肢也还健在,还偏要人家给你们倒茶,你们算老几啊。”

“我劝你们最好在我哥回来之前麻溜地滚,这儿不欢迎你们。”

大概是没想到会半路杀出来这么一个煞星,自知再待下去除了被骂也讨不到半点好处,两个人一声不吭转头就灰溜溜地走了。

白景晨一路从家门口逼叨到铁门外,一直到两个人上了车开远了才蹦跶回来,咧着一口白牙笑得得意洋洋。

“念哥,你倒是夸夸我啊。”白景晨一脸得意地凑了过去,眼里亮晶晶地写满了求夸奖三个大字,“我刚才可是帮你把他们都赶走了。”

“你叫我什么?”

“叫哥啊!”白景晨瞪大眼睛啧了一声,“你不比我表哥大嘛,我按辈分当然得喊你哥不是。”

“哥,要我说你以后就放一百个心,我白景晨八大胡同混世魔王的名头可不是白来的,要是有谁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

“是吗?”沈念一愣,倒是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自然熟,才认识了不到一天就开始这么熟络地和他称兄道弟,还扬言说要罩着他,“我们才认识了不过几个小时,你不再考虑考虑吗?”

“害,这有什么好考虑的。”对方晃悠着一头黄毛嘚瑟地抖腿,“我哥看人可准了,我哥这么看重你,把你伺候好了说不准我的零花钱就有着落了。”

“噗嗤。”沈念倒是没想到这孩子会这么耿直,虽然看上去像个不良少年,性子也傲得很,但有什么就说什么这一点倒是怪可爱的,“你说话可真有意思。”

“是吧,我也觉得我说话特有意思。”对方笑嘻嘻地顺杆爬,吊儿郎当的样子倒还真符合京城纨绔公子哥的形象。

“对了哥,你和我说说呗,你到底和我哥是什么关系啊。”对方一脸八卦地凑了上来,一边贼兮兮地开口一边给他捏肩,“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对待一个人,就连轩哥他都不见得这么看重。而且我听轩哥说了,你这腿还是我哥掏钱给治的。”

“你这么想知道?”沈念笑着看了他身后一眼,“想知道的话你为什么不去问你哥自己啊,让他告诉你不是更直接吗?”

“我这不是不敢嘛……”白景晨没察觉到哪里不对还在小声逼逼,虽然说话伶牙俐齿倒意外的是个实诚孩子,“我小时候不听话就我哥敢揍我,而且我现在寄人篱下还得看他的脸色,这要是问了万一他把我打包丢回家怎么办?”

“啪——”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刚进家门出来的傅予城一边把手里的塑料袋递给林柏轩一边揪住了自家表弟的衣领,沉稳严厉的模样哪里还有半点在他面前的腼腆青涩:“既然你知道怎么办那还不赶快回你自己的房间复习功课,我可是向你家老爷子保证你会好好学习才让你留下来的。”

“哥,哥你听我解释。”

前一秒还一脸好奇的白景晨瞬间像只被吓到炸毛的猫一样露出了惊悚的表情,一边满脸赔笑地后退一边油嘴滑舌:“哥你别动火,你眼睛刚好要保重身体,我这就走,我这就走。”

说着一溜烟地上楼,蹬蹬蹬一阵脚步声直接没影了。

“真是让人操心。”听着楼上的关门声,傅予城摇摇头收了目光,扭头却见沈念在望着他笑。

微热的触感,那双眼睛里像是无声笼罩着一场沉酣的醉梦,他脸上的严厉和愠怒因为这一眼悉数溃散,微微垂眸,耳根又开始不争气地泛红。

晚饭准备到了傍晚,开窗让风穿堂而过,临近黄昏的空气总算是没了下午的燥热。

庭院里氤氲开松木的香气,奄奄白雾里切片腌制好的牛肉和猪肉摊在烤肉架上,天边晚霞把整个庭院都映照得温柔。

吃过晚饭,林柏轩闲聊了几句就回了家。

白景晨喊着要打游戏于是就一个人占了书房的电脑,戴着耳机关上门就开始独自快乐。

刚动完手术,他总是容易累,洗漱完去楼下倒了杯水,路过隔壁卧室时他看见那人靠在柔软的椅子里,手里还握着笔人却已经睡着了。

他走过去替他关上窗,无意中翻动那叠凌乱的草稿,目光触及纸面时,那些落入眼中再熟悉不过的飞舞字体。

那突兀堆砌在一堆凌乱浅灰色的涂改中,被仔细且用力地描黑,浓重鲜明地立于白纸上的字迹。

【沈念】

“咔哒——”脑海里传来什么东西被撬开的声音。

那一瞬间也不知道是什么促使着他伸出手拿起了那张纸,指尖覆上那两个字,深深的笔画力透纸背。

他心口一阵不正常的悸动,微微困惑着皱眉总觉得要想起些什么,还没来得及回神手里的纸就被抽走,哗啦一声埋进了一堆白纸里。

“沈念,你怎么来了?”那人说话时的表情带着掩饰不住的紧张,像是什么隐藏许久的东西被突然公之于众。

“我看你睡着了,所以想叫你起来去床上睡。”他轻柔地笑笑,对刚才看到了什么只字不提,说完就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自从动完手术,因为药物缘故他很少做梦,但也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梦见了在江南水乡度过的那些夏日。

说来也奇怪,明明过了那么久,那么遥远的过往,可如今梦回当年他却还记得那时,被炎炎夏日映得泛白的街道。

熬过八岁那年的凛冬,他用一整个莺飞草长的春天愈合腿上的伤疤,又用足足两轮四季变换让自己对已经无从改变的现实释然。

昨夜山雨空蒙,他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了一夜。早晨醒来他坐在狭窄的床上望向窗外,天空澄澈如洗,路旁的香樟是明亮到让人心醉的翠绿,卖西瓜的老大爷骑着三轮车走街串巷,高声吆喝着本地西瓜包甜只要五毛一斤。

六月的江南西瓜是路边小摊上常见的水果,上了年纪的老大爷一大清早从地里摘了成色最好的西瓜,踩着老旧的三轮车上街售卖。

西瓜性凉,是夏季消暑的佳品。他撑伞出门,老大爷笑呵呵地替他挑拣,最后选了一个成色最好的西瓜装进塑料袋里递给他。

他带着西瓜去了乡下的休养院。休养院背靠大山,院里唯一的电器是一台老旧的黑白电视机。夏季多雨,一线清泉拓成潺潺溪流。他把买来的西瓜找一处石缝放好,浸泡一两个小时后从溪水里拿出来切成小块分给院里的孩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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