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都六(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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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驼背婆婆最友好:“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西。

既然路引都拿到手,我们就再指点指点。”

只见她拍拍手,方文镜立刻反身到木柜里捧出一副木制地图到众人面前:只见最下方画着道城门,写着“阴曹地府鬼门关”,通过城门有条道路,写着“黄泉路”;两侧画着鬼魅亡灵,却是“十八层地狱”,再往前便是一条大河,河上架着三座桥。

河对岸是一座大雄宝殿,匾额写着“阎王森罗殿”。

“这是金桥,帝王天子由此过;这是银桥,忠孝贤良、公平正大之人专走此桥。”

驼背婆婆用衰老干枯的手指对准第三座桥梁点点,“这是奈何桥。”

“普通人死后便被吸入阴曹地府,也就是入了酆都城。

大奸大恶之人下十八层地狱,忠善好人能投个好胎,添福添寿。

至于大部分你我这样的普通人,上了奈何桥喝过孟婆汤就去轮回台转世,也进不了森罗殿,见不到阎王爷。”

“普通人眷恋凡尘俗世,不愿投胎转世,在黄泉路上一步三回头;可天道轮回乃是无法逆转之事,最迟第七天就不得不登奈何桥,喝孟婆汤。

你们不是要救关裕豪吗?

他还有两天的命。”

她挥挥手,方晚唐便把一道黄纸画的符咒递过来,“这是用关裕豪儿子精血绘制的血咒,进了地府就点燃,靠近关裕豪魂魄百米之内便有血光浮现,很好辨认。

届时你们把他带上,原路返回即可。”

说的可真简单,就像接迷路朋友回家一样。

新人们战战兢兢,不敢相信耳朵,三等座听得一愣一愣。

二等座彭博接过符咒收好,神色稍微放松;柏寒倒踏实不少——有地图就好,抛开阳世阴间不提,大家要做的无非穿过黄泉路直奔奈何桥,估计要和恶鬼阴魂狠狠打一架,和以往不夜城、撒哈拉沙漠倒也不差什么。

乘客们最关心地府中的恶鬼阴魂,老婆婆指指梁瑀生:“凭着灵鬼护身,千万不要被小鬼夜叉之类靠近,更不要被抓住:尘世之人进了阴曹地府可只有死路一条。”

想想也是如此。

楚妍又问:“婆婆,阴曹地府有什么忌讳或者必须注意的?

我们用不用乔装打扮?

会不会被小鬼之类认出来?”

驼背婆婆拍拍额头哑然失笑,“老了,岁数大了,半天还没说到关键之处。”

她提高声音,目光从面前二十多人身上掠过:“记清楚了,只要踏进阴曹地府,一个个都得当哑巴,绝不许开口说半个字;等你们找到关裕豪的魂魄,原路闯出鬼门关之时就不必遵守了。”

不能开口说话?

那怎么召唤大黑?

柏寒顿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急着问:“这是为什么?”

“人活一口气,佛烧一炷香。”

驼背婆婆慢悠悠开口:“阴曹地府乃阴魂鬼使盘踞的幽冥之地,你们却阳寿未尽;区区一两天还能瞒天过海,若是开口泄了阳气,引来群鬼吞噬,大罗金仙也救你们不得。”

情势不太妙。

柏寒沉住气,瞧着其余两队和新人问的清楚明白,也就各自离开商量对策去了,五人却动也不动。

大概是鲛人眼泪的缘故,驼背婆婆对五人甚是友好,不光给乘客们路引价钱打了五折,也不用现金交易,金条钻石等值钱物件直接收了,倒是大大省力。

“别人还好说,你们五个怕不是为了关裕豪来的吧?”

这回开口的换成扫地大叔,双眼精光四射盯紧五人:“冒着这么大风险进阴曹地府又是为了什么?”

几人早已商量过,既然对方是修道门派,索性找个说得过去又不好深究的理由:“您也知道,我们蓬莱派一直在海外发展,从来没来过四川。”

梁瑀生煞有其事地说,“我们五个修炼的时候出了岔子,活不过这个月底,掌门在海底占卜,非得‘赴巴子别都,入阴曹地府,登奈何桥,喝孟婆汤’才有一线生机。”

这句话像是点燃了捻子,三位巫山派前辈蹭地站起身来,瞪大眼睛:“登奈何桥,喝孟婆汤?

你们是嫌命长还是活的腻烦了?

胆子倒不小,好不容易连灵鬼都修炼出来,居然自寻死路?”

倒霉的蓬莱。

柏寒心中大骂千百遍,垂头丧气的说:“婆婆,大叔阿姨,我们修炼方法和别人不一样,我们自己也不想去,这不是没办法吗?”

“别的都好说,孟婆汤可喝不得。”

度过最初的惊诧之后,厨娘阿姨连连摇头,仿佛孟婆汤就摆在她眼前似的。

“那东西乃是忘川河水混合地府阴气制成,喝了便忘却前尘往事、七情六欲,浑浑噩噩转世投胎去了,再睁眼便是婴儿。

你们修炼到今天也不容易,切不可办糊涂事。”

梁瑀生想了想,“婆婆,死人喝了孟婆汤自然把什么都忘了,我们是活人,没准有什么不一样?”

没错,蓬莱不可能给我们完成不了的任务,鬼王墓和八岐大蛇两场再难也闯过来了,柏寒心想。

巫山派三人面面相觑,半天才说:“这个就不知道了。

巫山派招魂驱鬼、入阴曹地府救人常有的事,其他各派道友也是如此,哪有主动闯进去喝孟婆汤的?”

另一人觉得好笑:“你们若能出来,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明年六派大会,我们必把各位引荐给茅山、龙虎山和昆仑岐山各位道友。”

最后一人更是感慨:“连神龙都带在身边,还敢闯阴曹地府喝孟婆汤——蓬莱派果然了得。”

算了吧,这种世界纪录创造了有什么用?

柏寒沮丧地想,又想起正经事:“对了,婆婆,您上次说好给我们的符咒呢?”

驼背婆婆笑眯眯地挥手,方晚唐又捧来个黑漆托盘,里面盛着两道黄纸符咒,“还能忘了不成?

那个鲛人眼泪我们有大用处,不管你们还有多少,我们都要了。”

黄纸符咒用殷红朱砂绘着古怪图样,看着像是数道闪电。

驼背婆婆教了用法又絮絮叮嘱:“这是茅山掌教弟子绘制的五雷符,切切不可浪费——我们曾经仗着此符咒闯出鬼门关,紧急关头才能施展。”

只有两张啊?

柏寒把符咒收起,又从背包里取出两根仿佛纯银铸就的羽毛,把神奇之处细细讲述一遍:“喏,符咒还有没有?

我们拿这个换。”

大半个钟头之后,柏寒把新换到的几道符咒塞进背包,跟着同伴走到院中伸个懒腰。

新人们面色迷茫地等在外头,不敢相信午夜就要进入阴曹地府待满24个小时了。

三等座也还冷静:只要不说话就不会被发现,听起来并不太难,届时跟着高等级乘客闯出来就好了。

二等座五人并肩站在一起,个个脸色郑重。

彭博笑呵呵打招呼,唯一等座马首是瞻的模样,“今晚十二点才到丰县,时间富裕,老梁,什么时候出发?

听你们的。”

梁瑀生也不客套,左右看看:“行啊,我看看,这刚两点,饭也还没吃。

昨天你们请客,今天轮到我们了:找地方喝一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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