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偶岛十一(2 / 2)
“干嘛呀?”
“以前还没注意。”
他摸摸鼻子,认真地说:“我女朋友还挺漂亮。”
其实他也挺帅的,不像江南男子的俊雅风流,有种北方男儿的慷慨豪迈。
他的肩膀宽阔厚实,怀抱温暖安逸,呼吸带着烟草味道,嘴唇灼热干燥……
柏寒是被阳光晒醒的,肩膀披着他的外衣,看看手表才八点,伸着懒腰打个哈欠。
倚着露台栏杆朝下看,视野中没有了随处可见的玩偶,玩偶岛也没那么诡异古怪了,倒令人挺不习惯;举目望去,周遭树木葱茏野花遍地,依稀能见到两百年前的风采。
别墅门口很是热闹,梁瑀生正和赵邯郸、沈百福围着火堆说些什么,胖子和鹰钩鼻也在。
还要待三个多小时才行呢。
下楼来的柏寒把车票一扔,眼巴巴望着坐在火上的方便锅,牛肉汤表面逐渐冒起泡儿。
咖啡、三明治、面包午餐肉……早餐相当丰盛,算是给梁赵两人践行。
“梁哥赵哥,按说你俩应该回咱们下车的地方啊?
可还没在岛上待满七天,这来得及么?”
胖子皱着眉毛研究。
梁瑀生轻松地摊摊手:“我们也琢磨好几天了,以前楚妍他们都是回到下车的地方,没遇到过我俩这种情况。”
“蓬莱又不是傻b。”
眼瞧着回归在即,赵邯郸拎着行李箱中的酒瓶子喝的痛快,“敢把咱们放在墨西哥城,肯定什么都想到了,等到了中午十一点半再说。”
太阳渐渐升到头顶,贝拉斯克斯先生还算镇定,三位船工眼巴巴看着众人,恨不得长出翅膀逃得远远的。
梁瑀生看看手表,朝众人示意,这才挥挥手:“四位辛苦了,贝拉斯克斯先生,没有您的帮忙,事情也不会这么顺利,实在太感谢了。”
如释重负的贝拉斯克斯先生擦擦汗水,“客气了,我由衷感谢各位,冒着生命危险和邪灵搏斗,恢复了这座岛原来的样子。
你们永远是贝拉斯克斯家族的贵客,我家的大门永远为各位敞开……”
玩偶岛七天之内死去七个人,岛主也巴不得早点脱身吧?
这位中年人足足说了几分钟客气话,又看看天色遗憾地告别:“足足四天没回家了,三个孩子还小,我得赶回去看看。”
人家着实帮了大忙,众人客客气气告别,又塞了大笔劳务费;小雀斑说了一车感激的话,把他送到码头。
玄铁护心镜、从三等座手中收回的两页《金刚经》和他自己那份、御守、羽毛、蛛丝皮袋和萤火虫香囊、墨羽箭……柏寒双手都捧不住,只好放进背包。
旁边赵邯郸也把“藤黄”“乌羽”两把短剑留给沈百福,落日弓就算了:大家平时练习还行,想伤敌远远不足,只把剩余墨羽箭尽数留了下来。
“好了,小柏,柏寒,别哭。”
梁瑀生搂着满脸泪水的柏寒,自己也眼圈发红,“你看,今天是12月5日,再过23天,2018年12月25号我在外面等你,好吗?”
又不是蹲监狱,还“外面”等我。
柏寒哽咽着点点头,听他细细叮嘱:“等我走了,你就去墨西哥逛逛,什么羽蛇金字塔啊彩色小镇啊,记着石头就别往回捡了;还有来的时候那个广场也不错,王宫和教堂都挺有名,再去博物馆和什么粉湖看看,多照点相带回来:我都没去过呢。
你不是最喜欢逛衣裳吗?
多买几件,让福哥他们帮忙背着;还有墨西哥啤酒也给我带点——算了,别折腾了,还是找个地方待着吧……”
唠唠叨叨可真麻烦,像个老头子,柏寒腹诽着;可随着太阳升到头顶,七日时限已满,两节相邻的老式车厢突兀地出现在别墅门前空地,车门豁然洞开的时候,她又舍不得老头子了。
“我走了。”
他大力拥抱柏寒,低头亲亲她黑发才利索地窜上车厢;后者恋恋不舍跟着走几步,试着想把手伸进车厢却触到看不到的屏障,只好失望地叹口气。
“走吧,在外面等我。”
柏寒仰头望着他,不由心中难过:“到时候接我啊。”
梁瑀生笑了起来,从口袋中掏出个手机晃晃——那是他从第一场任务带进蓬莱的,“等你电话。”
没错,到时候就有信号了,不用像现在,沟通基本靠吼……柏寒甩开乱七八糟的思绪,努力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却见梁瑀生居然又跳了下来,从后背摘下从不离身的琉璃长刀递过来,“差点忘了,带着防身吧。”
第一次相遇的时候他就背着它——柏寒双手捧住,眼瞧着车门毫不迟疑地阻断彼此视线,长长的汽笛鸣叫,两节孤零零的车厢消失在空气中,手中刀鞘兀自是温热的。
从没见过乘客回归情形的二等座三等座惊叹不已,纷纷感慨“梁哥赵哥算是熬到头了”,都是满脸艳羡;两位新人更不用说了。
沈百福看看她,“没事吧?”
周丹宁也来宽慰“这是好事啊,再过几场咱们都出去了。”
用衣袖抹抹眼泪,柏寒紧紧握住长刀大声说:“我好好的。
走吧,我们去墨西哥,我要去奇琴伊察看羽蛇金字塔,去瓜纳华托照相,还要去坎昆看粉色盐湖这几天我都不打算睡觉了。”
尽管柏寒憧憬美好,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划着木船来到相邻浮岛并混入其他游客队伍、化整为零回到墨西哥城之后,沈百福和周丹宁却另有想法。
“他们四个看见死人了,还不是一个两个。”
沈百福简单明了地说,“说不定警察已经找咱们了。”
周丹宁也这么想:“没错,不怕一万,只,只怕万一。
墨,墨西哥什么时候都能去,不在这几天。”
本来就强打精神的柏寒正中下怀:“还是小心点好,万一遇到警察就麻烦了。”
于是众人便在墨西哥城边缘找了个小小旅店落脚,只在便利店买些果汁面包之类充饥,饭店也不去。
这种谨慎并不为过:听说岛上死了七个人,再加上当事人是外国游客,墨西哥警局相当重视,派了大批警察数条船直奔玩偶岛。
可惜岛上空空如也,就连成千上万的玩偶也不见踪迹,只有“红玫瑰”别墅大厅立着两位半人高矮的布偶。
搜索工作大规模展开,警察很快在岛上搜出七具焚烧过的残骸;十五位外国游客立刻被列入寻找清单,贝拉斯克斯先生和三位船夫也被带走隔离调查。
可惜那些外国游客消失了,海关、机场码头、大使馆……没有人见过他们的踪迹,七具残骸dna也无处匹配,像是天上掉下来的。
一桩重大命案就此变得诡异,报案的四位墨西哥居民也在几个月后才恢复自由。
闲下来的贝拉斯克斯先生试着在岛上住了两晚,发觉毫无异状,很是感慨。
空置两年之后,重金设计装修,造屋种树,开路引水……第三年被改名为“红玫瑰”的玩偶岛正式营业,生意十分火爆,一屋难求——羽蛇神残魂被消灭那晚,火光直冲云霄,连墨西哥城内都看的清清楚楚,倒给“红玫瑰”岛带来不少神秘色彩。
每当月色皎洁的夜晚,岛屿最清幽美丽的地方——只能白天参观、从不接待留宿的“红玫瑰”别墅总是很热闹。
大门外的水潭被填平种满红玫瑰,某位英俊潇洒的男孩子布偶带着他的舞伴——一位美丽可爱的女孩子布偶在露台翩翩起舞,鲜红裙摆飘扬;累了便摘摘花,写写信,就像他们还活着一样。
他们聊天的话题总是围着两百年前的事情打转,偶尔也提到家族后代,比如贝拉斯克斯先生,朱利安布偶对于他冒险把自己带到岛上的行为赞不绝口。
米娅布偶则经常提起当年从天而降的十五位外国游客,由衷赞叹“他们可真勇敢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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