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1 / 2)
第21章
皇帝连夜去长生殿,与太后几乎反目,幸而德妃及时赶到,劝和了母子。
此事瞒不过各宫眼线,很快便为中宫和重华殿所知。
德妃办到了连皇后和贵妃都做不到、抑或不敢做的事情,一时间,不仅两宫大感威胁,连后宫也是猜测纷纭。
若不是何贵妃与曹皇后出阁前在京中闺秀圈就不对盘,若不是何家与曹家在朝堂上是泾渭分明的两个派系,大概曹皇后都已经想和贵妃冰释前嫌来结盟了。
此事一出,翌日中宫就病体稍愈,所以隔了一日,诸妃嫔又要如常前往中宫请安。
谢令鸢卯时便醒,在宫人服侍梳洗下,换上了德妃的正装,早早去了坤仪殿。
坤仪殿的一切规制,都要比丽正殿高一级,华丽而不张扬,端庄尽显。
谢令鸢落座后,其他妃嫔也纷纷到齐,落座后都在安静等着皇后。
未几,皇后在宫人的搀扶下,走入了正殿。
先时还在八仙过海的各路妃嫔们,瞬间打起了精神,跪直身子,向她行礼:“妾给中宫殿下请安——”
何贵妃的礼行得端庄却也最敷衍,丽妃行礼简直如同跳舞一般恨不得吸引所有视线。
谢令鸢则规规矩矩,她才被皇后敲打了,此时可不能在礼节上被挑出什么岔子。
皇后和善笑笑,请众人落座。
她不算极美,宽额丰唇,看着庄重,是个大气长相。
众妃落座后便开始闲话日常,不过近来,所有人最关心的事,莫过于后日,为天子庆生的宫宴了。
“本宫已经禀了太后,长生殿回了说不得大操大办。
也是的,如今边境正在同北夏、西魏对峙着,若真开起战来,粮草辎重都要用钱,何况去岁又刚走了启兴门。
咱们身为女子,不能为陛下排解国事之忧,那就以伺候好陛下为本分,也是咱们的荣幸。”
“去岁走了启兴门”是个委婉的说法,晋国有规制,将士远征得胜,凯旋归来时从春明门入城;若是打了败仗,则从启兴门回来。
去年冬月,晋燕两国于五原郡边境开战,吃了败仗,下月还要接受与北燕和谈,少不得纳岁贡了。
皇后叹了口气:“本宫向太后求了,在后宫小小办个家宴,不请那些外命妇,前朝也不办国宴,就咱们后宫姐妹们,各有才艺的都使出来,为陛下祝个酒。”
皇后此言一出,其他妃嫔脸上纷纷浮现出惊喜之色。
露脸的好机会到了,她们纷纷笑靥如花:“谢娘娘体恤姐妹等。”
何贵妃一哂,昨夜里德妃劝下了皇帝和太后的争吵,今日里皇后就施恩后宫了,看来皇后无嗣,也是焦急没底的。
听着众人议论,谢令鸢心想,原主啊,你那洋洋洒洒、字字珠玑,绝对语惊四座,写法对偶顶针,平仄抑扬顿挫,气势惊天动地,情愫百转愁肠,典故学富五车,内涵韦编三绝……的祝酒辞,终于是可以派上用场了。
不枉你特意动用丽正殿的私账,从外面搜罗了那么多孤本,我一定会让你死得瞑目的。
她坐在德妃的席位上,听着她们或恭维或打趣,目光在人群中略过,观察其他妃嫔。
八夫人中,贵妃自不必说。
淑妃二十出头的模样,圆圆脸,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是礼部尚书陶虔之女。
贤妃出身大世族沈氏,看上去老成持重,似乎有二十五六了,手腕上挂着一串佛珠,眼睛如深潭千里,看不到一丝光,十分清静无为的样子。
目光扫过搔首弄姿的丽妃,接下来是九嫔。
钱昭仪看到德妃的目光扫来,脸色卒然一变。
想来那日被扔到天上,差点碰触房梁的心理阴影犹在。
谢令鸢朝她温柔一笑,她便一怔。
片刻后,谢令鸢看到,自己的星盘上,居然收到了来自【天府星君】的一点声望……
“……”谢令鸢现在可以基本确定,钱昭仪此人,大概是有一点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自己的声望竟然全是吓出来的。
白昭容安静跪坐着,见谢令鸢望过来,回以淡淡一笑,唇角浮现小小的梨涡,有一种惊心动魄的清美。
林昭媛坐在白昭容一旁,眼睛三分之二是眼白,也是漂亮的,却总觉得有点刁蛮难惹。
尤其她看向谢令鸢的眼神,不知为何,总觉得其下隐藏着深邃敌意。
武修仪正捏着嗓子咳嗽,她长得十分英气漂亮,额心的紫藤花钿更是勾勒出几分宛然。
可惜摊了个羸弱身子,不一会儿便有些气喘,面色虚如白纸。
这样的人儿……抱起来当是十分容易啊。
谢令鸢心里甫一冒出这个念头,就开始了叹息。
究竟造的什么孽,她现在看着美女,就想着要怎么抱她们?
当年在娱乐圈撕得水深火热的豪情,仿佛已经是上辈子了。
只但愿皇后不是九星之一,毕竟——让一国之母的皇后,抱着德妃的大腿跪地唱征服,谢令鸢会觉得整个晋国都被她祸害了……
众妃嫔商议了半晌,皇后似也疲惫了,便点了清商署出身的白昭容,叫她与钱昭仪一道筹划御宴献艺之事,便推说倦了,散了众人。
——
谢令鸢跟着众人行告退礼,跨出门槛时,在美女如云中,一眼又瞅到了武修仪。
一来武修仪个子高,比谢令鸢还要高,又不弯着膝盖走路;二来她英气漂亮的脸,和弱不禁风的身子,实在是对比反差太强烈。
谢令鸢早盯了她很久,一时精神大作,磨刀霍霍。
其他妃嫔路过,见德妃目露淫光,大骇之。
谢令鸢思忖着,武修仪所居住的储秀殿,距离中宫和紫宸殿都比较远,往储秀殿的方向,人是越来越少的,遂几步追上前,轻声唤道:“修仪妹妹”
武修仪是后宫里年纪最小的妃嫔之一,今年只有十六岁,叫一声妹妹不为过。
武修仪还未回头,她身边的贴身丫鬟先开口了,声如洪钟,气震山河——“见过!德!妃!娘!娘!”
……谢令鸢差点被震晕过去。
她一边拍着耳鸣的耳朵,一边想,这武修仪是怎么回事,自己嗓门难听就罢了,还带了个声如洪钟的宫女在身边,这简直是讨人嫌的节奏啊?
随便谁都不想上前跟她们说话了,一个辣耳朵,一个震耳朵!
就连体弱多病的武修仪,都被这一声大嗓门震得头晕,蹙眉教训道:“听音,你又忘了收敛。
这宫中可不比沙场,惊扰了贵人,本宫也保不得你。”
听音慌忙跪下请罪:“惊扰了德妃娘娘,奴!婢!有!罪!”
谢令鸢再次捂着耳朵,心道这丫鬟名字取的可真应景。
武修仪轻咳两声,娇喘微微:“娘娘恕罪,听音的父亲乃是军中传令官,听音自小跟在校场,习惯了在六军中传令,经常收不住嗓门的。”
谢令鸢刚从听音的大嗓门里缓过来,又被武修仪的沙哑嗓音再一次伤害……她翻着白眼想,你们别说话,本宫就算你们将功折罪了。
阳光晴好,二位妃嫔身姿绰约走在前方,宫女内侍识趣知礼地慢了几步,跟在后面。
谢令鸢先起了个话头:“不知修仪妹妹御宴上打算献什么才艺?”
方才她观察得清楚,其他妃嫔兴高采烈,唯有武修仪静不做声。
武修仪闻言轻咳一声:“臣妾不才,就献一曲歌,唱家父在边关听的民谣《张女从军行》好了。”
就这嗓子……谢令鸢嘴角抽动,正习惯性想说“那真真是极好的”,差点咬了舌头,硬生生转折道:“想来陛下是会喜欢的。
修仪妹妹涉猎甚广,这曲本宫都未听过呢。”
她记得武修仪是出身怀庆侯府,家中世代将门,果不其然,提起这些,武修仪才仿佛有了点兴趣:“姐姐闺阁之秀,饱读鸿儒诗书,这些边关歌谣是士兵编唱的粗鄙调子,您没听过也是正常。
比起沙场殉国的悍妇将军,我们女子还是喜欢听花间小令拍按香檀,更为美妙。”
不知为何,谢令鸢总觉得她话里有一抹极淡的讽刺。
她转而笑笑:“这可不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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