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野（十）海岸蝶影（1 / 2）

便利商店裡牆上時鐘的時針恰好指在「１」的位置，外頭天色漆黑，正處深夜。</p>

一人正坐在用餐區翻看報紙，斯文的眼鏡下透著焦慮，正是金騰礦業的唐秘書。</p>

這時一名身材擁腫，穿著貴婦連身裙的女人出現在桌邊，唐秘書看了她一眼，深知此地複雜，又處深夜，多半都有特種行業沿街攬客，便揮了揮手：「不用了謝謝！」</p>

那女子也不離開，從手裡一本雜誌中拿出一張紙條，推到他面前。</p>

唐秘書見那紙條上寫著長串數字，心頭一驚，她怎麼知道我要找這個？抬頭看去，就見那擁腫攬客女把臉一抹，卻是劉國昶。</p>

唐秘書滿臉驚訝，沒想到一個胖大漢竟能將自己化妝成路邊攬客女，且讓人壓根看不出來，道：「吃飯的時候我還有點不信……現在我看你這辦事能力大概都能當『信使』了吧！」</p>

劉國昶苦笑道：「唐『會計』過獎了，在這世道總是要小心一點，這就是之前我看到的，還請過目。」</p>

唐會計開始翻起那本雜誌，翻完問道：「你是在什麼時候確定是兩點而不是三點的？」</p>

劉國昶略一沉吟：「我們是在今天下午還沒到傍晚的時候進入鐵雲鎮，在外圍的休息站我看到的。」</p>

唐會計道：「我們是一早就在自身附近的店家發現，到底哪一個才是真的？」</p>

這時身後傳來一陰惻惻的聲音說道：「老唐！什麼事這麼急把大家都找出來啊？」</p>

兩人回頭便見一名身形略矮，表情慈藹，但眼神銳利的老人，唐會計介紹道：「這位是宋伯，我們這裡的『清道夫』，這位是劉先生，北部的『信差』。」</p>

宋伯臉色一沉道：「老唐！你忘了規矩，除了我們幾個，不准有其他人參與會議……」</p>

「劉先生今天才到本地，發現一些不尋常的事，跟今晚會議有關，事態緊急，我才先把大家找來確定……」</p>

「不用確定了！我來的時候已經有小朋友告訴我，地點附近出現了一堆陌生人！照他的形容聽起來像是國安局！」</p>

唐會計一驚道：「當初老大想出這個聯絡方法就是為了不讓藍線的查到，怎麼這次又出這種問題！」</p>

宋伯年歲較長，沉得住氣，說道：「這些事等我們先見到老大再說吧，到時候小平也在！看看他是怎麼辦事的！」</p>

唐會計點了點頭，看向劉國昶說道：「你也一起來吧！」</p>

聽了剛才宋伯的話，劉國昶頓顯猶疑，問道：「這……方便嗎？」</p>

宋伯陰惻一笑，道：「還不知道這天窗是不是你開的！你怎麼能走咧？」</p>

「放心！只要確定你跟這件事沒關係，我會在老大面前保你！」</p>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劉國昶難再推拒，否則顯示他作賊心虛，死得可就更快了，當下只能點頭垂首跟出。</p>

劉國昶自有易容掩護，由宋伯領路，劉國昶居中，唐秘書殿後，三人裝作各走各路，向南方海岸走去。</p>

但覺人聲漸遠，取而代之的是陣陣波浪襲岸，來到一處海岸邊的小屋，唐秘書輕扣大門兩聲，門開一線，現出一雙精明的眼瞳，眼球四下一轉，盯在劉國昶身上，問道：「這是誰啊？」</p>

「北部的『信差』」</p>

「你知道規矩的……」</p>

宋伯甚感不耐，道「讓我們進去吧！小平！」</p>

唐會計冷道：「今天情況有點特殊，可能跟你『信使』的工作有關，等一下我會親自跟老大說明。」門內小平一聽跟他工作有關，不敢違拗，趕緊開門讓人進入。</p>

但見屋內陳設簡單，數張木椅兩兩相對，一道白簾布落成帷幕，遮擋廳後景物。</p>

在座的除了剛剛開門的『信使』小平，尚有一名神形剽悍的漢子，唐會計一見那漢子劈頭就問：「『兵長』！你是什麼時候知道今天要開會的？」</p>

王『兵長』攤手道：「今天早上啊！我哪知道你突然打給我說要提早到……」</p>

兵長還沒說完，便聽小平搶著道：「什麼今天早上？我可是今天下午才接到老大的通知說要開會耶！」</p>

眾人見他滿臉莫名其妙，似是全不知情，直被搞得一頭霧水，宋伯皺眉道：「我們都是今天早上接到指令，說凌晨三點在玲瓏會館開會！現在那邊已經埋伏一堆國安局的人，你這信使是怎麼辦事的？」</p>

小平聽了驚詫萬分，搖頭道：「不可能啊！明明是凌晨兩點在海岸老屋，你們是怎麼看的！」</p>

眾人見他語意真誠，不像說謊，卻也無法解釋眼下疑團，還是唐會計最為冷靜，圓場道：「宋伯！我們都認識小平，我不覺得問題出在他身上……」</p>

宋伯年長卻仍性如烈火，不耐煩道：「我當然知道啊！如果他是內鬼的話，怎麼還有膽子來這裡？」</p>

唐會計續道：「所以問題點應該是在他手底下的『信差』，小平！你確定你底下的人都沒問題嗎？最近沒有什麼奇怪的舉動？」</p>

小平略為沉思一陣，輕搖其頭：「都很正常啊！我平常就是先翻譯老大傳來的指令，然後寫成信件，分別放在一些偏僻的地點，通知信差們去取，這些地點也只有信差跟我知道，然後信差再把指令化成一段數字，夾在你們公司或附近便利商店的報紙或雜誌書刊裡，用第幾刊、第幾頁的第幾個字，來拼湊出指令，所以就算是同一個指令，數字也會不一樣，端看信差是用哪份報紙或雜誌，就算指令被人撿走，也只是一堆數字而已，根本不怕被人發現……」</p>

唐會計耐心聽完，轉頭對劉國昶道：「北部應該也是這樣吧？」</p>

劉國昶趕緊點了點頭道：「多半都是重要的事情才會用這招，如果是各級幹部彼此溝通或是對下屬的指示，就會直接通訊見面處理，所以……信差也不會太辛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