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围山之计(1 / 2)
败退回东平郡城的种士良并没有住在郡守衙门,而是住进了东平首富陆有平的庄园。陆有平的庄园在东平郡东平县的东部,占地近百亩,屋舍数百间,庄园气势恢宏。虽然比不得王侯府第,可是在这小小的东平郡,也称得上是豪宅。
种士良驾临陆家庄园时,家主陆有平亲率全家人出门跪迎种士良,陆有平激动得涕泗横流,闺名兰欣媛的陆夫人更是激动得快要晕过去了。人人皆知种大司马权倾天下,连皇帝老子都惧他七分,现在种大司马主动要求住进陆家庄园,那何止是蓬荜生辉,简直是祖宗八代积下了大德才有的荣耀啊!
而且传闻中这位种大司马长相十分俊美,是龙越国不可多得的美男,每次出行更是会带着倾城倾城的美女同行。陆夫人比陆有平年轻了足足十三岁,今年才二十有六,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在家乡时陆夫人就是十里八乡远近闻名的美人。陆夫人自恃美貌,在心中就存了一个和种大司马身边佳人比美的心思。
至于陆家,祖上是暴发户出身,所以上一代加力培养读书人,可惜读书这种事情不是能一蹴而就的事情,因此十几个子弟当中,也只出了一个秀才。这一代就比上一代还要强些,出了两个秀才,还出了一位举人老爷,举人就是家主陆有平的二弟陆有安,秀才则是陆有平的三弟陆有幸,四弟陆有福。
陆有平本人虽然没有功名,可却是本地有名的大财主,也算识文断字,又娶了兰举人家的二小姐为妻,有一个举人岳父,还有一个举人弟弟,两位秀才弟弟,他也算得上东平县有头有脑的乡绅,故此无人敢轻视他。就连郡守大人也要倚重陆家,毕竟陆家是地头蛇,想在东平混得好,有些事情要靠陆家的面子才行。
东平坊间有云:东平街上十家铺,其中五家都姓陆。可见陆家财大气粗,远非寻常家族能比。陆家的产业涉及银号、药行、粮行、酒行、绸缎庄等等,就连东平镖行也有陆家的投资,陆家是东平镖行的二东家。至于在衙门当差的陆家子弟,也有十数人之多。所以陆家在东平,绝对称得上有权有势。
不过出了东平郡,陆家的影响力就没有那么大了。到底是暴发户,底蕴不足。那些世家子弟多半是不会把这种暴发户放在眼里的,甚至不屑于结交这种暴发户,以免给其它世家嘲笑。
虽然陆有平觉得大司马折节到他家居住,是倍有面子的事儿,可是人一多了,难免想法不一样,比如陆家的四弟陆有福,就不把种士良放在眼里。当陆有福听说种士良要到自家庄园下榻时,立刻找到大哥陆有平,放言道:种士良算是个什么东西?他不过是个欺君罔上的乱臣贼子罢了,也配让我们陆家接待他?
当时陆有平嘴里叼着一个苹果,啃得正香,听到陆有福的话,顿时被吓得屁滚尿流,差点儿没被苹果噎到。赶紧让三弟带人把四弟送到自家别院去读书,在种士良回来之前,绝不让四弟再回到庄园来。
陆有平不敢让他的四兄弟接触种士良。万一这哥们儿一不高兴,发起了读书人的呆,又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被种士良给听到,他一个人受辱事小,牵连整个陆家都脑袋搬家可就不得了!那位大司马喜怒无常的传言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陆有平不敢拿家人的脑袋冒险。
当天住进陆家的种士良绝对称不上低调,带着诺兰、诺颜、颜昔平果三个异族女子与数十名侍女堂而皇之住进了正宅,陆家家主陆有平和家人则被赶到了下院去住,东边的宅子给一群江湖豪士占了,西边的宅子归了天命堂高手。振威营的士卒则驻扎在了庄园前,负责外围的警戒。
有想来拜见种大司马的人,多半都给振威营士卒挡在庄园外。当然,如果是聪明人,能走走孙德秋孙公公的关系,那么还是有机会见到种大司马的。人人都说孙公公是个实在人,只认钱不认人。
住进庄园的都是种士良的“体己人”,都知道种士良兵败,自然无脸提起此事。可是对外却要声称:此次攻打摩天峰,是大司马亲手杀死了白乐天,当然大司马自己也受了重伤,需要调养,所以不便见客。
当然了,种大司马见不见客,得看来客是谁,寻常人自然是见不到种士良。要想巴结大司马,能献上大把银子就可以,或是在当地有名望的人,种士良也会见上一见。种士良行兵打仗,最缺的东西就是银子。除此之外,种士良缺乏士族的支持,这是一直在困扰种士良的事情。
不过种士良还是给足了陆家家主陆有平面子,在他带人住进陆家庄园正宅的当天下午,便在陆家的大客厅内,亲自接见了陆家家主陆有平夫妇和二弟陆有安夫妇。陆有平是陆家家主,陆有安则是有功名的举人,种士良还是愿意折节下士的。
陆有平和陆有安夫妇见了种士良,激动得跪地磕头,把头磕的山响。种士良则一脸云淡风轻的让他们起身,还赐了座。陆大夫人兰欣媛忍不住偷眼观瞧站在种士良身边的两位姑娘,那两位姑娘都是异族装束,每一个人都美的让她目眩神摇。兰欣媛自惭形秽,低下头,再不敢有和人比美的想法。
陆有平满脸堆笑道:“大司马,草民这蜗居实在简陋,大司马的车驾能够驻跸陆家,实在是草民的荣幸!草民怕大司马出门征战,身边带的下人不多,所以特地准备了十名侍女,献给大司马,这十名侍女自然万万不及大司马府中的侍女,可是堪奉箕帚!还请大司马笑纳!”
诺颜站在种士良身旁,听到陆有平说出“堪奉箕帚”四个字,忍不住笑起来。虽然陆有平也读过几天书,但是毕竟是暴发户子弟,缺乏底蕴,说话词不达意也是有的,这货显然是把堪奉箕帚四个字的意思理解错了。
陆有安忍不住在一旁咳了两声,唉,大哥有些丢脸了。陆有平听到二弟咳嗽,知道自己大概说错话,用错词了,可是他又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只好尴尬陪笑。
种士良微微一笑,他明白陆有平的意思。种士良笑道:“陆先生有心了!陆先生不必客气,无论这十名侍女比不比得上我府中的女子,本官都收了。只要你真心对待本官,就是自己人!本官来之前,就听说陆先生在东平名声显赫,有东平小孟尝之称,所以本官有心要结交结交陆先生!”
陆有平激动得噗通一声又跪在了地上,向种士良磕头道:“大司马厚爱!陆某,陆某无以为报啊!大司马折节下士,对陆某一介草民尚且如此抬举,这让陆某,这让陆某……陆某,陆某不擅言辞,而且今天见了大司马的慈颜,实在是心情激动已极,如果言辞间有冒犯之处,还请大司马海涵!”
种士良朗声大笑道:“陆先生请起吧!不擅言辞没什么!只要能对本官尽忠,为本官效力,本官自然会看在眼里,本官要的就是一片真心!像朝中的某些人,花言巧语,静言令色,一副媚态,曲意逢迎!可是却在背地里勾结奸党,对本官图谋不轨!像那样的人,说话再好听又有什么用?”
陆有平开心得如同要飘在云雾之中一般,大司马这样权倾天下的大官,能对他一介草民和颜悦色讲话,并且言语间隐隐有把他当成自己人的意思,这让他如何不惊喜?种士良和陆有平说话,并不藏着掖着,对于粗人,有些话还是说在明面上的好。
宾主双方谈笑风生,足足谈了有半个多时辰,种士良这才说命人换茶。他倦了。陆氏兄弟夫妇再次跪拜,告辞而去。
陆大夫人临行前,终于鼓足勇气仔细端详了一下那位高高在上的大司马,果然他相貌俊雅,不是自家这个只认得银钱的俗物能比。种士良见这位年轻而有风韵的妇人如此大胆,竟然盯着自己看,不由微微一笑。
种士良不由想起前些年,他刚到京城为官时,在京城每次出行,都会引来京中女子尖叫围观。那时,有多少女子向他撒花。彼时的种士良,被京城女子称为种郎,多少女子倾慕他年轻时的容颜。如今,他种士良也年纪不轻了,若不是修习了魔罗神功,恐怕他的衰老肉眼可见。
陆家兄弟告退之后,诺颜上前,给趴伏在床上的种士良捶背,诺颜轻声问道:“老爷,那陆家兄弟不过是暴发户,值得您如此重视吗?再说了,陆家献来的十名侍女,比起咱们府中的姑娘来,相差何等之远!可是您真就要收了?”
种士良眯着眼睛趴在枕头上,嗤笑一声道:“你懂得什么,真是妇人之见!就算陆家是暴发户又如何?他们肯真心对待老爷我,肯为老爷我做事,这就够了!老爷我要用人,可是那些士族自恃身份,不和老爷我一条心,说不定背地里还嘲笑你家老爷,那样的人,再多又有什么用?”
诺颜低声道:“是,奴婢知道了!”
种士良叹了口气,无奈道:“肯为我出力的士族,十之一二而已!偌大一个天下要治理,这点人哪里够用呢?老爷我出身不过是个县丞,和陆家相仿。所以像陆家这种人家眼里的暴发户,才会认为自己和我是一个阶层的人!至于那些门阀士族,眼高于顶,认为这个天下是他们的天下,他们多半是不肯真心为我效力的!”
颜昔平果在一旁小心翼翼问道:“老爷,这次诺兰闯了大祸,可您只是罚她抄经书,想必是同样的意思了?”
种士良“嗯”了一声,幽幽道:“这也是老爷我的无奈之举,我是想借此告诉他们,只要投效老爷我,用心做事,人人都有机会!哪怕是犯了什么大错,老爷我也会对他们网开一面!况且诺兰是我的女人,我若连自己的女人都保不住,还能保住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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