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神亦·玄圃》/第五十四章 殁頨(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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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年后,郢都大殿之上,另一位楚王刚刚自北方凯旋而归,誉传海内,此刻正在与众臣议论功勋。

一位老者径至殿中,向楚王问道:“听闻大王回程之中,陈兵洛郊,问九鼎之轻重。可有此事?”

楚王说道:“不错。是有此事。”

老者叹道:“王上不该有此一问。”

楚王问道:“为何不该?”

老者叹道:“世人将会流传,王上不知轻重。”

楚王呵呵一笑,语带轻俏,说道:“寡人不知轻重,那世人就知轻重?那燕国行将就灭,周天子无力救拔之时,世人又何在?只怕多半都在揣测鼎之轻重。”

听语气,楚王有些气恼了。

但老者却又叹道:“王上怎将自己与世人并论。”

听了这话,楚王觉出其中深意,气消了些,只好不说话了。

老者接着说道:“九鼎之约,已延世数千载,还望王上谨守本分,莫误国人。我此来是要禀告大王,月前,护国神兵不翼而飞。”

楚王顿时惊愕,这护国神兵传至如今,虽从未直入沙场,但却是鼓舞士气的至宝。

楚王赶紧问道:“如何不翼而飞?叔公莫要诈寡人。”

老者说道:“诚如所禀,不翼而飞。我也不再是王上的叔公了。我曾与人有一世之约,如今要去兑现诺言了。王上珍重。”

老者说完便自去了。

……

此后数百年,楚国存于刀兵之侧,兴衰起落。而周王室所统之中原,更是战火不熄。田氏代齐,三家分晋,五玉尽没其传。

沿河之国征伐不断,代而愈烈,尤其汾渭一带,地力耗费,草木日消,山川枯萎。西极之广漠寒风携尘裹砂,长肆其土,终至河水浑浊。

秦地少得春风之眷,其民尤艰于斯。秦王为强国制敌,渐至重用法家术士,能善之臣多获迁蜀地。

许多年之后,诸国尽败,秦成一统,混战终得止歇。然而秦王大兴土木,又至人怨汹沸,战端再起。可叹秦地之民,本础朴安,热衷王事,乏衣且甲,却不能久得周王之文德善治,终被带往凶途。

巫人之后人不忍见九鼎之约毁荡如斯,乃与守頨之人商议,遂同驾乌骓,鱼米伏波,负頨漂江,得遇两人,一名项羽,一名范增。

守頨之人告诉项羽:此戟本是楚国护国神兵,但凶暴之物,戾气迷魂,只识良将不识君。可屑,金人十二,岂足止戈。更可叹世上止而又战,不知还要多少年才得平息。唯盼善用之,莫误人自误。

项羽持此戟,征战四方,所向披靡。后,项羽军至阿房,闻道是,几罄秦蜀之材木,方得成斯,怒不可遏,命举火焚之。然阿房甚大,又多木料,兵士恐举火入之而不得脱,只敢绕行射火,如此不知何时方能烧尽。项羽见此状怒而呼喝,竟触动頨中机窍,引得天雷画地,终将阿房烧为灰烬。然无人知晓頨能引雷,众军士皆骇默,以为项王有神能。

后项羽被韩信围于垓下。张良以四面楚歌劝霸王。项羽于大江边执頨看天,想起“只识良将不识君”之语,思及所历战事,得遇肝胆之士,共倾豪气盖云霄,却又杀伤生灵无数,罪量难度,觉得是时候交还拔山之力了。项羽让乌骓带着頨渡过大江,然后返身冲杀一番,自刎阵中。项羽杀三王,璧血拭江山,百国尽灭,王脉皆戚戚而隐。汉高祖承制藏弓,乃传文景之治,世人终得享数百年升平。此正应了,荆生美玉楚不雕,天择行者贤德昭。

那乌骓渡江之后,径驰至云泽,置项王诏书于崖石上,乃负頨没波而去。

楚地有诗记之,道:

十国英豪伏夜唱,楚歌四壮谢霸王。

我王执頨朝苍穹,诏与丹水止戈望。

我王看頨拒东航,且将级玺赠刘邦。

我王置頨诉虞姬,世世生生同照江。

我王折頨付乌骓,莫教神武再起殇。

汉歌轻唱,永失我王。

饕餮带着乌骓回到巫山之心。巫人之后人以烈火熔頨,收金汁秘藏之,这才将天刃取出,又请磐龙将其带往默渊。默渊中有一处峡谷,名叫首闾,日夜不息地吞没着涌动的炽融混沌。在鲲的护送下,磐龙与心镜一道,见证那天刃随炽融混沌一起被首闾吞没。

天刃没去后不久,巫山便起地动山摇。那天弦随鸿岩一道沉入默渊。四面山体聚拢,山石汇集,默渊终至于再与江水封隔。自此,磐龟也杳无踪迹。传言,偶尔还有冠蛇、赤豹和皓鹿的子嗣出没之迹。但离开了巫人的训育,西陵山中的珍禽异兽也渐与他处无异。

……

又过了许多年,有一人四处访寻故事,书录本纪,尝自叹道:“九鼎轻重,唯天知地知,非折勾之喙所能衡也。”

……

而第三块魔质则静静地蛰伏在昆初的某个隐秘角落,等待着命运之潮的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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