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5.愈合?(1 / 2)
硬撑着装完,回到侍卫遮护中的赵孟启便感觉身上开始乏力。
还没走到舱门,就脚下一软,差点摔倒,幸亏绾绾及时搀扶住了。
见身边人又全部紧张起来,赵孟启强笑道,“我没事……”
只是一股强烈的疲倦感汹涌而来,让他感觉越发昏沉,勉力摇了摇头,“就是感觉很累,好想睡……”
好家伙,话还没说完,就真的闭上了眼。
刚才还挺好的,怎么一下子又不行了?
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绾绾强忍着惊惧急躁,赶紧给赵孟启搭脉。
脉象平稳有力,不像有事的样子啊。
绾绾略懂一点点医术,并不奇怪,这年头的文化人,特别是不用操心科举的一些人,在知识上涉猎颇广,医卜星相、算数韬略等等多少都会有点了解。
不过绾绾这个略懂不是谦辞,是真的就会一点点,并没有诊出赵孟启的身体有什么异常,再看他呼吸平顺,面容祥和,仿佛真只是睡着了而已。
找不到问题,只好先让人把睡着的赵孟启抬到舱房榻上,交待船队加速前往府衙所在子城,然后三个小娘子忧心忡忡的守在一旁。
两刻钟后,船队到达了子城南门外的码头。
这时,府衙已经收到燕王遇刺的消息了,禁军对子城附近进行清场戒严,吴潜带着一众官吏惶急地等在码头。
当看到燕王躺在担架上被小心翼翼抬下船时,吴潜更是吓得六神无主、惊怒交织,再顾不得修养气度,对随行人员厉声质问。
“不是说殿下只受了一点小伤么,如何会是这个样子!?你们这些侍卫都是干什么吃的!?竟然能让刺客逞凶伤到殿下,殿下若是有何不测,老夫必定砍了尔等项上人头抵罪!……”
伍琼耿直一众亲卫被骂得狗血淋头,却只能缩着头,不敢吭声,急忙赶来的曲墨轩、薛晋、施怀等军方将领也一脸悻悻然。
发现没人回应,吴潜也意识到此时问责也无济于事,便转头道,“传令,城内外军营全部进入战备状态,同时派兵封锁平江城周围一切水陆交通,关闭所有城门,若无安抚司签署之文牒,所有人一律不许进出,皇城司人员及殿前司所部立即对全城进行搜捕,所有官私宅院都不得遗漏,就算掘地三尺,把平江城翻过来,也必须把乱党刺客抓住!”
其实吴潜只是浙西安抚使,一般情况下,他只能够指挥地方驻军及厢军,并不能命令三衙直属及皇城司,但此时赵孟启不省人事,他又是做个宰相而又受赵孟启尊敬,在非常时节接管军权,曲墨轩等将领倒也没有反对的意思。
正待将领们出列接令之时,一个反对的声音却突兀地响起。
“且慢!”声音娇柔而又沉着。
吴潜诧异的扭过头,发现开口之人居然是绾绾,不由沉下脸,“姜娘子,难道老夫处置有何不妥?此乃政务,即便你觉得有不妥,也并无资格干涉!念在你年幼,这次便不和你计较,还请退下。”
赵孟启和绾绾的关系,算是众人皆知,但对于吴潜来说,即便绾绾是正式的燕王妃,也不该对军政之事指手画脚。
绾绾用力抿抿嘴,看了一眼躺着的赵孟启,眼神又坚定了几分,毫不退缩的与吴潜对视,“吴公,您说的道理妾身并非不懂,妾身也并无干涉政务之意,只是大肆搜捕恐怕并不合殿下本意,所以想请吴公三思。”
“哦?你此话何意?难道殿下曾有交待?”
吴潜见绾绾面对自己的呵斥居然毫无怯懦,反而焕发出端庄大气,还敢据理而争,不由眼中泛出一丝欣赏之色。
难怪燕王殿下对这女子倾心,看来确实有点不同寻常,听听她有何说法倒也无妨。
绾绾微微一福,沉稳开口,“殿下并没有来得及多做交待便昏过去了,然而在遇刺后,殿下头一个想到的便是先安抚百姓,并强撑伤势,冒险现身向百姓宣示平安,就是不愿意因为自己之事给百姓增添太多麻烦和负担。”
“并且,在妾身想来,胆敢刺杀殿下的幕后主使,并非泛泛之辈,恐怕并不是搜捕便能抓到的,最多也就是抓到一些执行之人,意义并不大,实在不值得大动干戈,何况,常庚统领已经带着东五班的人在事发地附近搜捕了,若是他们都没有找到线索,现在再要对全城搜捕,无异于大海捞针,毕竟平江城有百多万人。”
“为了几个宵小之辈,却要百万百姓陷入惶恐不安,实在有些得不偿失了,况且,殿下应该并无大碍,妾身一路时刻关注,并没有发觉有伤势恶化的迹象,妾身以为,目前还是应当镇之以静,一切等殿下苏醒后再做决断。”
除了这些外,还有一个主要理由,绾绾并没有说出来。
她是军伍世家出身,知道军权的重要性,就算赵孟启无法视事,也轻易不容许旁人染指,虽然吴潜是忠于燕王的,但最好也不要开这个头。
吴潜刚才在盛怒之下,并没有想太多,此时听了绾绾说的这番话,也慢慢冷静下来,随即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不禁对绾绾更是刮目相看。
临大事而有静气,处事谨慎又柔顺,明理达义,刚柔并济,颇有贤德风范,若能成为燕王正妻,当是佳偶良佐无疑,就是家世差了点,恐怕不好办啊……
呃,老夫怎么想到这上头去了?
吴潜意识到自己歪了楼,不由心中自嘲了一番,随即正色道,“多亏姜娘子提醒,还是姜娘子深明大义,见事通达,倒是老夫失了方寸,处置却有不妥,老夫向姜娘子致谢了。”
见吴潜真的揖礼相拜,绾绾连忙侧身让过,“吴公言重,妾身如何敢当?吴公乃当朝元老,处事自有道理,妾身无非是熟悉殿下为人罢了,不值一提。”
吴潜捻须一笑,转过身重新下令,“各军安守营房,无令不得外出,其他事宜如常,城门也暂时不必关闭,只需加强查验搜检……”
一段插曲后,赵孟启和钱朵终于送进了府衙后宅中,已经有十多名城内名医在此等候。
钱朵一直昏迷着,伤口不时还渗出鲜血,郎中们诊断之后,却都不敢轻易处置,一来他们确实不善外伤,二来伤者身份贵重,万一有点失误,他们可承担不起。
十几个郎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拿不出治疗方案,绾绾大约也明白他们的顾忌,不由颦起了眉。
赵孟启昏睡着,赵菫赵葙也不是决断的性子,如今也只有她能拿主意了,可她何尝又没有顾忌呢?
不管她做了任何决定,但凡钱朵最终出点状况,那定然会有人说她为了争夺在赵孟启身边的地位,故意使了手段,这种事在后宫可不少见。
在这种时候,对她最有利的选择就是置身事外,不沾因果。
但绾绾并没有选择回避,开口向郎中们问询,“她的伤势有没有危及生命?”
一个年纪较老的郎中被推了出来,慎思一番后,“箭矢洞穿身体,骨骼筋肉皆有损伤,幸而未有涉及脏器,只要止血,再灌与汤药,保持两日平稳是没有问题,但外伤往往伴有创毒,如今天气炎热,恐怕伤口很快便会腐烂发脓……”
“好了!我明白了。”
绾绾决定,让郎中们先做保守治疗,稳住伤情,真正的治疗还是等崇太医到了再说。
恐怕当今世上,大多数医生对这种严重的外伤都没有确切把握,只能一半靠治疗,一半靠天命。
但崇太医拿着几百名伤兵练手,在外科一道已经有了一定造诣,比如那钱隆被洞穿了脚掌,经过他的医治后,现在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也没出现后遗症什么的,只等慢慢恢复就行。
呃,说来短短一两个月间,钱家兄妹居然都被箭矢在身上开了洞,莫非是姓的问题?
现在的钱,中间都有个洞……
随后,郎中用针灸和汤药替钱朵做了止血,然后将箭杆截断,但没有动体内那部分。
绾绾三人合力给钱朵清理身体和伤口,再次用酒精在伤口周围消毒,最后才敷了金疮药。
该做的都做了,只等崇太医赶到。
而赵孟启这边,郎中们诊断完后,都是一脸惊疑,满是不可思议。
“按说,燕王殿下的伤看起来没有钱娘子那么严重,其实却更加凶险,从伤口的深度来说,若是再往前一分,那便是心脏了。”
“这且不说,而因为强行拔出箭头,约莫等于又中了一次箭,伤口变得加倍糟糕,通常来说,这样一般都会流血不止,很难处理。”
“可是殿下并无失血过多的症状,从脉象来看身体也健康得很,比常人还健壮有力,更诡异的是,殿下的伤口似乎开始在愈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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