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善面与律法军团(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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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空间里,白色面具不停地逼近,在距离近到李成器能轻易以肉眼看清面具上的花纹时,它重新缩了回去,巨大的身躯隐藏在星光不及的阴影里,静候它需要的答案。

这里冷的不像话,李成器的牙齿在打颤。偶尔还能听到巨大影子中响起刺耳的骨骼拧动声。

这让他怀疑这里不是所谓宇宙的幻影,而是九幽地狱。

无数双凝视李熄安的混沌瞳目闪烁。

“你的意识还能保留在多久?”李熄安突然问。

“那深渊般的坑洞是你的墓地,你被恶之律法封锁的动弹不得,却仍然想凭借残余的力量爬上来,回到人间。于是这墓地最后成为我到来时见到的样子,庞大身躯勉强地露出一个头颅,流干了血,没了力气,意识消散。”李熄安将昏剑插在虚空中,昏黄的火光亮起,驱散寒冷与黑暗,像升起了一簇篝火,篝火投出的阴影分割了生和死的界限。

一旁的古界老天爷连忙露出感激的神色,心道这个节骨眼上上人还能注意到自己,看来自己在上人心中还是蛮有份量的。

“我企图唤醒你,毕竟一位古圣,哪怕律法剥离坠入尘世,死亡也不会如此简单的将其吞噬。这样看来,不是我失败了,单纯是你认为我没有什么交涉的价值。”

黑暗沉默。

过了许久,昏剑火光下,突兀出现一个白色的人影,他学着李成器的模样找昏剑的一面盘坐下来,伸手轻轻触碰昏剑散发的光热。

“我该如何称呼你?”他说,“星彩亲王,鳞类真龙,还是……昆仑长生者?”

人影的目光停留在李熄安的赤服上,接着说道:“九州失落之后,天央取得昆仑,并想要复刻过去一位伟大至尊赐下的长生不老药,服下不老药的生灵居住在昆仑仙宫中。我曾前往天央贺岁时见过其中的某一个,但你显然不是天央妄图窥探昆仑隐秘而塑造出来的个体。”

“你赤服上的绘绣非常漂亮,绘制它的人手很巧,而上面的图案我猜的不错的话,是三青鸟与沙棠树吧。九州的昆仑仙宫,你是居住其中的一位长生神官?”人影的话有些迟疑。

李熄安带给他的感觉太杂乱了,杂乱而奇妙,还有对方束发的那根钗子,冰寒彻骨,看上去并非传说中的长生钗。

唯有一点他能确认,这是头龙,不是什么星彩亲王。

“探知我的身份对你有用么?”李熄安微垂着眼,没有理会善圣的试探,“都快死了,甚至可以说已经死了,你最后就算知道了真相,也只能把这些秘密带进坟墓。”

“不尽然。”善圣笑了笑。

“你若是觉得一位古圣失去律法之后便什么也不是,那在取得律法之前,我是什么呢?腐朽断绝我的生机,但有些尘封在岁月中的力量时间带不走。”

“有一线生机?”李熄安道。

古界老天爷在一旁听罢,知道如果善圣下一步说自己还能活过来,上人得动手让他活不过来了。

人影摇头。

“十数个纪元的冲刷,哪能活,但棋手出局了,棋子却永远在那,一枚一枚的落子,砸在棋盘中,还没有随我的腐朽而凋亡。若是能尽早易手,这些棋子未尝不能再用。”

“所以我想知道你究竟是什么,又是如何知晓纪元涟漪的。”善圣拨弄着昏黄火光的边缘,还没有等李熄安的回应,他注意到昏剑剑身上的纹路,先一步露出惊讶的神色。

“原始火行铭纹……你身上还有一篇原始火行法?不……不对。”善圣回忆起此前李熄安唤醒他的手段法术,那顷刻满溢出的生命力和漫山遍野的古森林,“还有木行。”

他突兀地失笑,摇头,“五行杀伐术……呵呵……我竟然还能看见活着的生灵携有五行杀伐术?”

“那我再猜的大胆点,能在真一境的阶段理解纪元的意思,拥有这段根本不属于尘世的认知。以及你消失后便出现笼罩善界的时间乱流,别的生灵无法看清迷雾中的事物,我倒是看见了一截金色的树梢。这与你在云端道场展露出的法相很是接近……”

停顿片刻,似乎这个名字连古圣都不想提及。

“宙法。”

他看向李熄安,“要是有人知道九州出现你这么个怪物,该坐立不安了。”

“这么久了,我知晓有时间律法与空间律法的存在,但真正意义上的宙法与宇法从未出现过。赤龙,你很年轻,走到这个境界,比起寿命并不漫长的人族都算过分的低龄了。那我还有个猜测,你是新生九州诞生出的原始生灵。”善圣不作隐瞒,几乎称的上想到什么说什么,古圣的认知与积累又让他直觉的猜测无比准确。

“九州沉寂了太久,当初的战争并没有完全毁灭九州。所有知晓九州之战的生灵都知道,有朝一日,这样伟大的天圆地方卷土重来是必然。”

“你有同行者么?强大总是伴随孤独,在任何一个时代你这样的生灵都得孤身一人的前行。可九州,它需要崛起,需要的绝不止你一个。”

“你问的太多了。”李熄安轻声说,“但我能告诉你,你的猜测很准确,我不打算反驳。”

善圣笑笑,“任何生灵都难免对那个不在的天圆地方有好奇之心,圣也不例外,何况我的手中不曾沾染你同袍的鲜血。自然能心平气和地与你交谈。”

“那我问你几个问题。”李熄安说。

“自然,尽管开口。”

“纪元究竟是以什么衡量?一个纪元的结束以涟漪泛起为象征,但涟漪的出现又是为何而起?”

“开口便这样犀利啊……”善圣感叹道,“坦白说,我不清楚,这就像一个律道中的普遍认知,涟漪泛起即是一个纪元的终结,我在这数个纪元以来一直探寻其根本,发现根本无法寻觅源头。”

“这也是所有律道生灵在寻找的源头,涟漪每一次泛起都将折损律道大量生命本源,一次又一次的冲刷下,弱小的律道可能两三次纪元就夭折,强大的,也不过撑到十个纪元后开始渐渐衰败。至于寂照下谓之无敌的归源们,他们亦无法幸免,就我亲眼目睹过混沌之归源的死亡,混沌之归源活了九十个纪元,最后死在第九十一次涟漪下。

“他死后,圣路起,一个时代,整个宇宙,但凡具备继承律法的生灵都在争夺混沌归源的归属。”

“连你这个层次的生灵都不知晓涟漪为何而起?”

“也许活过百纪元的归源会窥探到一点蛛丝马迹,倒是尘世唯一与纪元涟漪有关联的是天央。天央大轮转,时代的更迭与纪元涟漪是同步的,换句话说,天央的年龄每长一岁,便是一个纪元。”

“那么,所谓时间律、空间律这等归源律道与宙法宇法有何区别?”

善圣沉默片刻,“律道就如规则本身,譬如时间之律法,掌握这等律法的生灵能肆意调动宇宙的时间转动,随手拨弄岁月历史。某种程度上,宙法同样具备这种威能,它是随着掌控者的强大而强大。你现在当然无法做到时间律的程度,但若是你有朝一日入道,宙法未尝不能与时间律掰手腕。”

两者交谈,坐于昏黄火光两侧,一言一语,如在论道。

这让一旁的李成器坐不下去了。

这两在那谈话答疑,显得他像个在一旁啥也不懂的原始人。

可李成器又不想离开昏剑光芒的范围,这黑暗中着实太冷了,冷的刺痛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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