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七章 争衡(中)(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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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路既然被堵死了,人心又求富贵,怎么办?郭宁就得打开另一条路给部下们,否则部下们迟早会离心离德。

所以这两年来,郭宁给予中层和高层将校的好处,除了政治上的红利和俸禄之外,很关键的一项,便是入股官营海上商队,也就是上海行的权利。

这商行拿着数百艘可以远洋航行的船只为股本,在金国、高丽、宋国三地的港口全都往来自如,赚取的利益丰厚至极。

郭宁提出将这一块利益切分出来以后,立即引得许多人欢欣鼓舞,没口子地赞叹周国公的大方。

不说别人,像郭仲元这等出身中都游民小贩的,脑子比常人活络些,一早就把自己攒了许久的俸禄全都投进了上海行。

最近两个月里,上海行给郭仲元报的帐是每月可赚相当于一百贯文的钱粮,考虑到这个数字还在持续不断地增长,用于海贸的船只也在不断的兴建,全年至少也有两千贯之多,三千贯也不是不能期盼。

要知道,不是人人都似贾涉贾似道父子那般,天天手里金山银海。郭仲元做到定海军中屈指可数的重将,官拜从三品节度使,每年正经的俸禄按着大金的规矩,也不过钱粟六十贯石,曲米麦各十石,绢各二十五匹,绵一百二十两。

这个收入比他俸禄要高出十倍,怎么不让人大喜过望?

拿了这些钱,郭仲并没有花在自家生活上头,而是按月接济许多曾在他麾下作战,后来因伤因病退伍的旧部,这固然是他的性子所致,也是他治军用人手段的一环。

另外一个拿了全部资财入股上海行的,则是骆和尚。他得了红利以后,在益都建了座大寺院,寺院里僧人念的是佛经,却能喝酒吃肉,好不快活。

当然,眼光不如郭仲元等人,所以死抠着俸禄不放的军官也有不少,但大体说来,高层的将帅几乎全都得益于海贸,而一旦得益,便是数倍于俸禄的好处。

中层钤辖、都将这一级,也有半数投了股本在海上,同样因此而得富裕。

这就造成了一个局面,那就是定海军将校们在军事上头,可以把宋国当作敌人看待;但在日常的生发上头,在个人和家族的实际收益上头,他们和宋国的许多官员们,其实是深深绑定在一处的。

若在大金开国初年,女真军事贵族们都是茹毛饮血的野蛮人,他们能想到的,唯一一条攫取好处的途径就是战场厮杀劫掠,那自然就毫无顾忌地厮杀劫掠。

但郭宁的政权可不是女真人的政权。某种程度上,定海军一开始就是个依靠贸易的政权。他们的军事优势,来自于经济上的优势,甚至有些军事行动根本就是为了保证或者攫取经济优势。

所以,哪怕去年宋国阻断海贸,定海军的应对策略也非武力。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两家若有厮杀,海贸必受影响,两家内部无数人的利益随即便要损失。

在此情况下,宋人想要依托经济而平衡北方局势的企图,倒也不能说完全失败。

此刻他们挥军而来,若主动翻脸,那没说的,众将必然要还之以刀剑,杀得他们血流成河;但如果宋人打着盟友互助的旗号前来,定海军诸将还真有点小心翼翼,唯恐宋军有了什么额外伤损,以至于影响到两国邦交。

既然如此,宋军如果图谋开封,己方又如何阻止呢?开封如果意图藉着宋人的力量来谋求自保,己方可不就是投鼠忌器?

“派个使者去吧,问问宋人究竟作何打算。”有人提议。

话音未落,外头马蹄声又响。

这次来的是个信使:“启禀周国公,晋卿先生到了。随行的,还有南朝宋国使者,考功员外郎宣缯……他带来了宋国右丞相史弥远的亲笔书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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