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自己梦寐以求,别人唾手可得(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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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这边儿浑然不知王夫人心头的嫉恨,面带喜色,问着那婆子道:“有没有说几品诰命?”

这昨晚只说封赏珩哥儿,却没有听到此信。

“说是二品诰命。”那婆子说道。

众人闻言,面色微震。

凤姐檀口微张,喃喃道,二品诰命?这……除老太太以外,东西两府论起地位尊崇,就数着她了吧?

凤眸中波光闪闪,心头涌起一股嫉妒与酸涩交织的情绪。

作为因性情投契而和秦可卿相交的“闺蜜”,自然对秦可卿被封为诰命夫人、荣耀加身感到欣喜,但心头的酸涩以及嫉妒,也免不了。

后世尚有,希望朋友过的好,但不希望朋友过得比自己好。

这就是人性。

元春面带恬然笑意,柔声道:“珩弟原为二品武官,如封妻诰命,自也是二品诰命夫人的。”

探春、黛玉二人脸上带着一丝淡淡喜色,算是为着自家嫂子由衷欣然。

薛姨妈、宝钗,脸上则见着异色,宝钗杏眸闪烁,心底幽幽叹了一口气。

二品诰命夫人,可以说是多少女子一辈子都求不来的风光,花钱都买不来。

如薛姨妈,嗯,敕命孺人都不是。

而李纨目光失神,思绪翻飞,这位寡居在家的妇人,着兰色襦裙,不施粉黛,气质淡雅,耳垂上的耳饰也不见艳光丽色。

诰命夫人,她拉扯着兰儿长大,希望兰儿科举入仕,出人头地,除了让儿子功成名就、光宗耀祖外,可不就是为着一个诰命夫人?

自己梦寐以求,然而……别人唾手可得。

想那珩哥儿媳妇,才多大?

饶是李纨枯木槁灰,不理外物,心头竟也涌起一股酸涩。

贾母敛去脸上的喜色,看着心思各异的几人,凝眸看向凤姐,道:“等会儿你们去那边儿看看,别耽误了往宝玉舅舅家吊唁。”

这会儿贾母还是顾及着王子腾家中的祸事,没有大声谈笑,这是出于基本的礼节。

待这股欣喜、艳羡、嫉妒的氛围稍稍散去,凤姐轻声道:“那老祖宗,我们先往舅老爷家去了。”

贾母点了点头,摆了摆手道:“去罢。”

王夫人则以身子不爽利,领着金钏、玉钏、彩霞、彩云,返回自家院落……怄气去了。

等人走得差不离儿,过了一会儿,贾母又道:“鸳鸯,领着林丫头,云丫头,探丫头往东府,随着老身去见见珩哥儿媳妇儿。”

因为册封诰命以后,逢年过节要进宫向宫里的皇太后、皇后请安,诸般礼仪都需注意。

贾母出于好意与喜爱可卿也好,出于凑热闹驱散着王家丧事带来的闷闷氛围也罢,领着一众莺莺燕燕望着宁国府而去。

回头再说贾珩这边儿,自接了旨意,尤老娘笑意满面,在秦可卿身旁不停说着讨喜的吉利话。

贾珩则将圣旨封存好,等下准备前往锦衣府。

不多一会儿,外间婆子来报,贾母以及李纨、探春、迎春、湘云、黛玉等人一同过府而来。

秦可卿与尤氏三姝并尤老娘,连忙出迎。

贾母在鸳鸯、琥珀等丫鬟的簇拥下,进入厅中,见到秦可卿,亲切唤道:“珩哥儿媳妇儿。”

说话间,上前道喜。

秦可卿笑道:“老太太,怎么好劳烦你亲自登门,孙媳妇儿该去拜访您才是呢。”

贾母笑道:“谁来谁去都是一样的,顺便过来走动走动,老身听说了,你封了诰命,就想着和你好好说道。”

秦可卿拉着贾母的手,让这位老封君坐在上首,笑道:“正要和老太太请教的。”

其实宁府里,尤氏也曾为诰命,但被褫夺后,秦可卿反而不好去问尤氏,以免勾起伤心事儿。

贾珩静静看着贾母与自家媳妇儿说着诰命夫人进宫面见皇太后、皇后的礼仪,而一旁的黛玉和探春坐将过来。

湘云笑道:“珩哥哥,宫里赐了你蟒服,怎么不见穿呀?”

贾珩转头看向湘云,笑道:“这会一没上朝,二没坐衙,穿那个作甚?”

湘云笑道:“我长这么大,也没见着蟒服长什么样,也不知珩哥哥穿着会怎么样?”

贾珩笑道:“等穿了,让云妹妹看看?”

探春、黛玉闻言这话,都轻轻笑了起来。

贾母和秦可卿说了会儿话,转头又看向尤老娘,笑问道:“这位是?”

尤老娘连忙上前问请安,笑道:“老太太,您不记得我了”

贾母看了一眼尤氏姐妹,转而又看向尤老娘,心头微动,面上笑意竟是淡了几分,说道:“记得,这是那阵风,把老亲家吹过来了。”

尤老娘笑意盈盈,说道:“自是喜风,过来看看女儿,还有珩哥儿……”

尤氏连忙笑着打断道:“老太太,快过年了,我娘惦念着二姐儿和三姐儿,就过来看看,这不刚才还说呢,瞧着朝廷封诰命夫人,真是不虚此行了呢。”

贾母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容色妖冶,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尤氏双姝,又看了一眼贾珩,倒也猜出几分缘由。

两个黄花大闺女,一直在府上,珩哥儿说纳吧,也没个准信,说不纳吧,又这般收留着,这尤家人分明是着急了,想问个态度来了。

而在贾府因为赐蟒服、封诰命而沉浸在喜悦,锦衣府,镇抚司衙署之中,北镇抚司镇抚使仇良,坐在书案之后,面色阴沉地看着掌中的一纸调令。

其上,赫然是兵部出具的一份儿公函,兹令北镇抚使仇良调任北平府经略安抚司,刺探东虏敌情,而印鉴一栏赫然题着当朝内阁大学士,兵部尚书李瓒。

这是一份儿由内阁阁臣,属意兵部签发的公文,旨在调仇良听调于打北平府经略安抚司军情司的副都知事,帮助刺探东虏情报。

对面坐着的陆敬尧,笑道:“仇都尉,可知这调令是谁的手笔?”

仇良脸色冷硬,硬邦邦道:“卑职不知陆大人的意思?调令之上,清晰载明,武英殿大学士奉圣上之命,抽调精干,筹建经略安抚司,以御东虏。”

心头也不由涌起一些懊悔,他好好的办京里的差事不行,非要掺合到北疆之事。

现在好了,在神京城中当镇抚使当得好好的,现在被外调出去。

陆敬尧嘿然一笑,道:“仇都尉兢兢业业任职,本官是非常佩服的,但想要一展抱负,但凭着一腔忠勇之血,是不行的。”

镇抚使仇良脸色变换,道:“陆大人想要说什么。”

陆敬尧笑道:“仇都尉不会不知,这帅司构架是出自贾某人手里吧?”

仇良眼睛眯了眯,冷哼一声,说道:“陆大人,你不会说是贾云麾将卑职由中枢调往边塞吧?”

“难道不是吗?”陆敬尧笑了笑,道:“本官可知得细情,正是那姓贾的,将仇老弟举荐给了李阁老,这才让兄弟调到北边儿,这出去容易,想要再回来就难了,那时,锦衣府还有仇老弟的位置吗?”

仇良闻言,虎目之中迸射凶光,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陆敬尧阴声道:“如今此人加封了锦衣都督,又带着天子剑,对锦衣事务插手愈深,不日,这锦衣府已无我等老人的立足之地了。”

仇良目光阴了几阴:“陆大人,为何要和卑职说这些?”

陆敬尧笑道:“本官是觉得仇老弟是个人物,如果不是被小儿嫉贤妒能,也不至落得流放北平的田地。”

仇良皱了皱眉,沉声道:“既上官有命,卑职只能听命行事,纵是往北平府又如何,某家一定还会建功立业,返回神京!”

“老弟好志气!”陆敬尧笑了笑,道:“只是纵做出功劳来,也要京里有人记得才行啊,仇老弟,我瞧着你在京里也没个说话的人。”

仇良眯了眯眼,冷哼一声,道:“原来陆大人是为某些人做说客来了,我等天子亲军,从不私相授受,陆大人还是请回罢。”

“看老弟脾气倔了不是,天子亲军,自是要为天子效犬马之劳,但起码天子也要记得你我才是。”陆敬尧道:“你看那掌刑千户曲朗,数月之前,不闻一名,自为那姓贾的鞍前马后,这才多久的光景,就节节而升,只怕老弟这个镇抚使,就是某人为给他铺路,才发配了老弟的。”陆敬尧压低了声音,拱火儿道。

仇良嘴角上的肉挑了挑,显然被挑动了某根敏感的神经。

他对这次迁调于北,心头就隐隐有些猜测,如论得罪人,也只是那位最近风头正劲的贾云麾了。

陆敬尧看着仇良面上现出思索,笑了笑,道:“老弟可慢慢想,什么时候想通了,本官领你去见一个人,有其人在,再以老弟的才干,在北边儿立下功劳来,想要重回锦衣,执掌大权,不过反掌之间。”

说着,也不多留,起身告辞。

这位锦衣同知原本之意就是给仇都太尉提前埋下一粒种子,为来日牵线搭桥再作铺垫。

待陆敬尧离去,仇良“嘭”地一拳捶在桌面上,目光阴鸷,深深吸了一口气,压抑着心头的愤怒。

都给他等着,等他从北边建功回来,再作计较。

山不转水转,他就不信,那位能一直步步高升,总有一天犯在他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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