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庙堂江湖 第一百零一章,一念抚顶(2 / 2)
说到底,一切都需建立在雄厚真气之上,不像剑谱,拳法,有取巧克制招式。
两人徒手肉搏三拳,最是直接看出对方体魄与敏捷身手。
拔剑比拼真气也是为了近一步试探底蕴。
前面两次皆为第三次出手做铺垫,若是两次试探都没了底气,第三次的道行碰撞自然没了必要。
显然两次试探,都在不分伯仲之间,这才有了战意更狂的眼神。
在场的气氛空前压抑,连拉车的马匹都变得寂静无声,细观之下,它四条腿正微微打颤,仿佛预感到无形之力的压迫。
同为宗师境的余小薇自是看出两人不相伯仲,起初她还倍感紧张,也不知为何,越往后她反倒愈发轻松,甚至开始揣摩推演两人招式。
此刻她正托着香腮,凝望着背对自己的素衫,他单手握紫剑,衫衣大袖随风摇曳,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写意,甚至心中莫名踏实,明明她也知道两人这场是单纯切磋,她仿佛感觉素衫挡下了千军万马那般安全。
然而瞧了眼旁边比她还紧张万分的碧玉,一切又荡然无存。
“嗡!”
寂静的空中隐隐有声,两骑禁军下意识环顾四周,却未发现任何异常。
余小薇终究是初品巅峰,同样看不出端倪,只感觉周身危机四伏,被无数看不见的利器所包围。
“噌噌!”
也正如她所想,空气中无数真气剑正从无形化有形,方寸大小,这是剑门关守阁奴费时一生悟出的“起剑式”。
以天地为剑。
只是远没达到逆天效果,若这一剑由大宗师施展,那定是一场惊世骇俗的画面。
而此刻那数十上百寸许小剑正齐刷刷刺向手拿紫剑的素衫男子。
换作一般人定然开始惶恐,他却笑意愈发灿烂,虽然同样有如临大敌的威胁,稍有不慎就会被数十上百小剑穿成筛子。
他出人意料抛开手中紫剑,且屏吸闭目,任由数十上百小剑飞速袭来。
远处慕东方都开始替他着急,他这是放弃求死?
自己只是想切磋,弥补剑门关一别的遗憾,若真杀了朝廷正四品武官,恐怕他师傅守阁奴都没法给朝廷交代。
然而他的担忧跟龙椅那位似乎恰恰相反,只是他不明白两者之间弯弯拐拐的曲折故事罢了。
在众人担忧间隙,只瞧见素衫单手抬起下压,与之伴随的是满空从天而降无形掌力,精准无误拍到每一柄飞速靠近的小剑。
霎时间如烟花爆竹,“呯呯嘭嘭”炸响。
同一时间慕东方仰望头顶,一只大手悄无声息悬在三尺之上,带着莫测天威。
他心如死灰般泄了气,胜负已分,恹恹无神道:“这一掌可有名字?”
赵正立想了想:“酒仙李白有句诗是这样说的,“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而我这一掌由念而起,一念生,一念灭,就叫“一念抚顶!””
慕东方汗颜:“……现起的名?”
素衫挠了挠头:“想了很久啦,一直没确定而已!”
慕东方再次汗颜:“你自己悟的?”
赵正立想了想腼腆一笑:“观东海小有所感,再入东海瀛洲观云海大悟,自不其然就有了这一掌!”
“……”
慕东方感觉胸口巨疼,什么小有所感,什么大悟,从他口中说的如此轻松,自己师傅守阁奴耗一辈子也才悟出“起剑式”,自己方才也是比着葫芦画瓢施展。
如此比较,两人在悟性上简直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他体会到什么叫“人比人气死人啊!”
慕东方脑海闪过很多念头,最后想起守阁奴的那句话“与智者同行,与强者为伴!”
这个朋友交定了!
——
前往大名府的官家马车又添一人,让赵正立想到不到的是这糙汉剑客慕东方脸皮异常浑厚。
前一秒输了还跟霜打的茄子一样焉,后一秒立马精神抖擞跟他熟络称兄道弟。
更是主动牵缰绳驾马车,全然一副小弟做派。
但两人相貌悬殊巨大,年龄也长赵正立几岁,如此反倒让这位正四品上轻车都尉不好意思了。
慕东方出奇健谈,小到隔夜饭吃了什么,半夜拉了几泡尿,大到宏图霸业,问鼎江湖,是侃侃而谈。
当得知赵正立北上河东路边塞长宁军赴任上轻车都尉,他更是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兴奋,说什么:
“手握百卒,恶霸犯怵。”
“帐下万军,文臣头晕。”
“麾将十万,称王一半。”
“独领百万兵,阎王难索命。”
赵正立闷头就是一记暴栗,敲的糙汉满眼冒金星,摸着脑袋莫名其妙回看素衫公子。
赵正立余光扫了两骑护送的左右禁军,他这才想起口无遮拦了,若是这话传到老皇帝耳朵,不得来个“叛军”处理了一伙人?
坐官家马车好处就是不盘问通关文牒,不例行搜查检查,更没不长眼的挡道,各个关卡畅通无阻。
当然像慕东方这样的是例外。
第三日下午抵达河北东路大名府,此地与河东路间隔了河北西路,若走官道肯定曲绕不少,走民用驿道最是捷径,自然没官道畅通,平坦。
一伙人在大名府修整了一日,由接待主薄谭锴夙亲自送走这群当今江湖庙堂都不敢得罪的瘟神。
大名府的刺史田野,州牧蒋严瞳,知军州事石墨,三人也都打了个照面就匆匆离去。
即不想得罪,又不想靠近。
典型的官场老油子,因为他们也没摸透赵正立,初入京城还在天师府,后来莫名其妙成了天下通缉的乱臣遗子,现在又被赦免,还当上正四品上轻车都尉。
对于他们这些远离朝廷的官僚来说,谁看谁不迷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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