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追忆（2 / 2）

雾气凝聚成形，光芒如一把刻锥，雕琢出一幅幅众人未见过图景。</p>

一开始只是展现东西二族的历史，与修铭估计的大差不差。</p>

墨龙是老龙的蜕鳞之子，而藕子却是他缔造这片浮相天地，自然而然孕育出的生命奇迹。</p>

因为是自然所生，所以藕子不算强大，寿数更是受限。</p>

但也因为天生地养，藕子的灵性却极为充沛，与有从属之相的墨龙完全不同。</p>

老龙停留此地，不断耗费着底蕴，也是为了藕子。</p>

即便它早该褪相下沉，落入无人之地。</p>

可它的这股执念，依然在对抗着时光。</p>

一条着相之龙，一支充满希望的稚嫩种族。</p>

他们的关系很难盖棺定论，其中却有着八苦之地少有的爱与牺牲。</p>

旧事倒叙向前。</p>

战争再一次到来。</p>

水生莲被毁，墨龙之属全身歼灭，承载着内世界的老龙，满身尸骸也满目杀意。</p>

他们的敌人是其他八苦全体。</p>

不知道间隔了多少时月，那时的南苦人与鬼苦人特征也与修铭现在看到的不大一样。</p>

更不一样的是老龙，那狰狞的凶相，那嶙峋的头角，那嗜血的眼神。</p>

那一场战争，是足以记录八苦之地历史的惨烈战争。</p>

最后先行被统一的六族，还是胜利了。</p>

老龙被打断了龙骨，幽禁在这新的水生莲之地。</p>

胜利的六族底蕴被伤，对老龙自然敲骨吸髓，拿着各式的龙宝离开。</p>

然不久之后，六族再次决裂，这一次再没有新的胜利者出现。</p>

八苦之地重归寂静，而老龙又一次熬死了他的所有对手。</p>

水生莲，莲生子，一场新的轮回又开始了。</p>

这是最近的一次八苦之战，但也是老龙唯一作为失败者的一次。</p>

而更久远的上一次八苦之战，老龙成了发起战争的人。</p>

......</p>

那时的老龙并不老，名讳真龙。其从属更有十二天龙，是当时八苦诸族当之无愧的第一。</p>

雄心壮志，目空一切。</p>

十二天龙形态各异，心思同样各异。</p>

人言道，不慕八苦，今有天龙。</p>

人言道，何求八苦，八方开来。</p>

随着部族实力的继续增长，墨龙一族领域已然无法承载老龙与十二天龙的野望。</p>

老龙向东看，却看到了其他的部族。</p>

不需要太多理由，一场名为降龙的八苦之战被掀了起来。</p>

最后巅峰墨龙一族，撞上同样的巅峰的天地神三族，一场旷日持久的大决战发生了。</p>

战争的结果是老龙胜利了。</p>

代价是天地二族身形溃散，神族换支改名，墨龙一族十不存一。</p>

十二天龙只余三人，老龙底蕴泄了大半，当时另外一支西族五色虎彻底了失去名字。</p>

老龙自认为赢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惨胜，却在后续时光中，又找到了他遗忘的幼生记忆，哪里有什么前所未有。</p>

这是又一次的轮回。</p>

人言道，不羡天龙，苦果自衔。</p>

人言道，何求八苦，八方皆苦。</p>

前有古人，不知何种盛景。</p>

但老龙亲自葬送了一段不慕八苦的盛景时代。</p>

而后所有的八苦人，都在追寻拣拾着那段时代的影子。</p>

所有人都明白，那是最接近的一次，却也是败的彻底的一次。</p>

老龙不死，却俨然成了一座活墓碑。</p>

那些牙雕，就是过去的风流人物，既有十二天龙，也有天地神鬼，东西南北诸子。</p>

老龙早就后悔了，但后悔改变不了任何事情。</p>

他自封成茧，酝酿出水生莲，远离八向中心，从此意志消沉。</p>

也许，他在自囚，作为惩罚。</p>

也许，他仍在寻找一条新的路，只是这一次没人知道他的想法。</p>

......</p>

老龙的路仍然在向前溯回，只是或许这段时光是他执意的意难平，或许那一战他丢掉的也不止那个充满意气的他。</p>

再往前的记忆，开始无法连贯。</p>

都是一些犹如惊梦的闪回，只能带领三人稍稍领略旧时光，却无法拼凑事情的完整拼图。</p>

记忆中不缺乏和平，不缺乏希望的脸。</p>

但其中最深刻的记忆，依然是由不同的战争组成。</p>

席卷八族的八苦战争，在这之前还发生过两次。</p>

战争的苦果自咽而下，记忆主体的消亡，也带着风尘入海不复形梏。</p>

老龙的记忆不是真实的历史，只是一段段主观视角的片段。</p>

他的缅怀，更无法触及褪相者的灵魂，他的记忆剥离浮相之后，什么也锚定不了。</p>

或许是因为这段记忆褪色太严重，其中一些人物的外形都模糊后。</p>

它们早坍缩成某种模糊情绪，而非实在信息形梏，这让三人都很难从这段记忆中获得有效的信息。</p>

只是感觉到老龙的悲伤，拼命回忆仍然无法相见的痛苦，最后是因为莲人诞生给了他一个新的锚点。</p>

这个锚点之后，老龙的情绪才在沉重中多出一丝和解后的淡然。</p>

活着仅在当下，莲人还很幼小，他的老骨骸还能发挥一丝余热。</p>

哪个是因，哪个是果，很难区分。救赎的道路，兴许本来就不需要区分主体。</p>

八苦的战争从未停歇，但不是每一次都打到换支更姓，八苦人跌跌撞撞到现在依然有着文明的雏形。</p>

依然有着继续出发的勇气，哪怕是这一次依然失败，只要整个时空群尚未彻底沉沦，他们依然有着一个相似的目标。</p>

建立一座全新的八苦城。</p>

而此刻的老龙，再次变了模样。</p>

他成了一只幼生的龙。</p>

峥嵘初生，角生芳华，双目清明，好动而厌静。</p>

画面再次清晰，也揭开了老龙最后一层的执念。</p>

他来自八苦城。</p>

修铭与王轩兰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神里的意外。</p>

老龙，竟然是最后的八苦城遗民。</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