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孝景皇帝(1 / 2)
如今汉家的小说,和后世通俗意义上的小说读物,其实并不是同一个东西。</p>
――准确的说,这个时代的‘小说家言’,其实就是后世人认知中的野史。</p>
既然是史,那就算再野――甚至是再屎,也至少要遵循基本的客观事实。</p>
而这,又使得这个时代的小说,几乎可以和‘小道消息’直接画等号。</p>
近些时日,长安传出了一则关于始皇嬴政,以及其母赵太后的小道消息。</p>
于是,朝堂内外,便当即被一阵诡异的氛围所充斥。</p>
“陛下未冠而立,年虽及冠,却尚未行加冠礼。”</p>
“若是按大行皇帝的安排,来年开春,便是陛下加冠大婚。”</p>
“如此关头,坊间传起秦赵太后的秘闻……”</p>
“尤其还是关于秦王政年及冠后,久久未能加冠亲政的秘闻……”</p>
大行天子启六年,秋九月十三。</p>
满朝公侯贵戚、百官公卿,齐聚于未央宫外,静静等候着宫门开启。</p>
今日,是大行皇帝驾崩后的第七日,用后世人常用的话来说,便是大行天子启的头七。</p>
而用这个时代的话来说,今日,是为大行天子启盖棺定论,并让大行皇帝入土为安的日子。</p>
与此同时,今日朝议,也将是刘荣即位之后,最为关键的一场朝议。</p>
这场朝议,将成为大行天子启一朝,与新君刘荣这一朝的分水岭。</p>
――大行天子启一朝的国策,沿用多少、摒弃多少,又有多少需要调整;</p>
朝中重臣,留用多少、罢黜多少,又有多少人需要换位置。</p>
甚至于九卿,是否需要重新进行先后排序之类,都将在今日这场朝议得出结论。</p>
当然,最重要的是:今日这场朝议,大概率会是刘荣这一朝,唯一一次天子与太皇太后、太后三人共同出席的朝议。</p>
从今往后,除非发生宗庙、社稷即将颠覆程度的重大事件,否则,太皇太后和太后,便不大可能再次出现在宣室殿――甚至都不可能涉足未央宫。</p>
而在这样的微妙时间节点,坊间突然流传起来,且极其耐人寻味的流言,自然是让朝野内外暗流涌动。</p>
没人敢明说这则流言,是出自刘荣之手;</p>
但几乎每一个人又都能笃定:除了新君刘荣,没人敢做这种必然会得罪当朝太皇太后的事。</p>
也正是这个结论,让刘荣在这场朝议都还没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在朝野内外,树立起了相当不菲的威仪。</p>
“连自己的祖母、当朝太皇太后,陛下都能下如此黑手……”</p>
“日后,还是尽量莫要和陛下作对吧……”</p>
“至少近些时日,尽可能顺着陛下的意思来……”</p>
带着这样的想法,满朝公侯贵戚、百官公卿,在丞相刘舍的带领下次序走入宫门,并来到了宣室殿外的广场上。</p>
待谒者仆射一声悠长嘹亮的唱喏,又依次拾阶而上,于殿门外解下佩剑、脱下布履,走进了殿中。</p>
寻常事日,先天子一步走入宣室殿内后,等待天子临朝的这段时间,百官公卿会进行短暂的交流。</p>
但今日,硕大的宣室殿内,数百道身影,却无不是默然跪坐在各自的位置,低着头闭目养神。</p>
也就是在如此压抑的氛围之中,殿门外,再次响起谒者仆射悠长的唱喏声。</p>
“陛下驾临~”</p>
“百官恭迎~”</p>
“太后驾临~”</p>
“百官跪迎~”</p>
“太皇太后驾临~”</p>
“再跪~”</p>
接连三声唱喏,殿内数百道身影哗啦啦跪作一地,分跪于殿内东西两侧,空出了中间的通道。</p>
而在殿门外,新君刘荣与母亲――与才敢搬去长乐宫,甚至还没适应头顶妇人簪的栗太后,一左一右虚扶着窦太皇太后,抬脚跨入了殿门。</p>
“臣等,恭迎太皇太后、太后、陛下~”</p>
在殿内百官公卿的拜谒中,自殿中央的通道走过,三人又走上五级御阶,来到了御榻前。</p>
先是窦太皇太后,在刘荣、栗太后母子搀扶下坐下身;</p>
之后是惴惴不安的栗太后,在刘荣眼神安抚下,自顾自于窦太后身旁落座。</p>
最后才是刘荣,却不急着落座,而是拱起手,对殿内朝臣百官微不可见的一躬身。</p>
“诸公,免礼。”</p>
君臣对拜过后,殿内百官便自顾自回到了各自的座位,又分别坐下身。</p>
御榻前,刘荣却是带着礼貌而又不失尴尬的微笑,侧身瞥了眼母亲和祖母;</p>
目光虽是落在御榻上,嘴上的话,却显然是说给殿内众人听。</p>
“朕新君即立,大行皇帝尸骨未寒,甚至还不曾盖棺定论。”</p>
“又国朝有太皇太后、太后两位长者。”</p>
“国之长者当面,朕纵受命于天,以治天下元元,也断然没有安然落座的道理……”</p>
一番花团锦簇的场面话,算是给足了祖母窦太后,以及母亲栗太后体面;</p>
同时又为自己接下来,并不落座于御榻之上,而对殿内百官做出了简单的解释。</p>
――家里大人在,朕这个小辈,就站着主持这场朝议吧!</p>
刘荣此言一出,殿内众人暗下不由得长松了一口气,同时也为刘荣的成熟而感到欣慰。</p>
东西两宫矛盾,几乎贯穿有汉至今!</p>
孝惠皇帝、前后少帝与吕太后;</p>
太宗孝文皇帝,与薄太后;</p>
乃至大行天子启,与当朝窦太皇太后。</p>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汉家二元政体下的东-西两宫关系,那无疑便是:斗,而不破。</p>
无论怎么明争暗斗,表面上都维持着平和;</p>
反过来说:无论表面上有多么平和,但暗下,却也无时不刻在争斗……</p>
对于两宫矛盾,或者说是东西两宫之争,朝野内外自然是早有心理准备。</p>
对于窦太皇太后,与新君刘荣之间的争权夺利,长安朝堂虽有些担忧,却也是早已预见。</p>
今日,刘荣通过这样的方式来缓和――至少是表面上缓和了两宫关系,自然是让朝堂高高悬起的心,稍稍落回去了些许。</p>
――至少刘荣这番表态,说明刘荣也认为:东西两宫之间的矛盾,不应该摆上台面;</p>
至少新君刘荣,愿意维持东西两宫‘斗而不破’的政治默契,愿意维持两宫之间的表面和平……</p>
“今日朝议,太皇太后、太后所心系,乃大行皇帝盖棺定论、入葬阳陵一事。”</p>try{ggauto();} catch(ex){}
“及,遵大行皇帝遗诏,于未央宫内宫人、后宫姬嫔,又朕诸手足兄弟、关东诸王生母之事。”</p>
正题开始,刘荣话音刚落,便有郎官毕恭毕敬的捧着一封诏书,亦步亦趋自殿侧走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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