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敞开天窗说亮话(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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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皮侯……”</p>

“魏其侯………”</p>

坐在从上林苑返回长安的御辇之上,收到窦太后出了宫――尤其还是去了窦氏宗祠,还召见了窦彭祖、窦婴哥儿俩,刘荣只轻轻一声呢喃,便面带唏嘘的掀开了车帘。</p>

旷野之上,早已不见春夏时节郁郁葱葱的粟苗;</p>

取而代之的,是已经被收割完成,并迅速翻土补种宿麦,再以厚土盖住的、一望无际的荒芜。</p>

没有过去,在田间嬉笑打闹,顺带拾取杂草的孩童;</p>

有的,只是不时出现在田亩间,背着农具缓慢行走的佝偻身影。</p>

――这是刘荣的成绩。</p>

为汉家找到第二种主粮,在极端的时间内,让汉家的粮食产量近乎翻翻――这是刘荣毋庸置疑的政绩。</p>

但此刻,刘荣望向远方的目光中,却写满了对现实的唏嘘,和感慨。</p>

“魏其侯,当是不会犯这样的蠢。”</p>

“至于南皮侯吗……”</p>

“唉~”</p>

“终归是打断骨头连着筋――若皇祖母以宗族情谊相逼,只怕……”</p>

都不用有更多的消息传到手中,仅仅只是得知窦婴、窦彭祖二人,被窦太后召去了章武侯府的窦氏宗祠,刘荣便已经大致猜测出了结果。</p>

――窦婴,是个大才。</p>

而且是极其典型的汉外戚:能文能武,上马可领千军,下马可治万民!</p>

这样一个丞相胚子,几乎不可能因为窦太后本就不占理的任性,而做出自己都不认可的错失。</p>

但窦彭祖,却并非窦婴那样的俊杰。</p>

何谓俊杰?</p>

在这个世代,贵族子弟基本都是人均接受精英教育,能接触到的信息层面、教育资源,基本都是相差无多的。</p>

在这个前提下,除了无可救药的纨绔子弟二世祖,剩下的‘俊杰’和‘庸人’之间,几乎看不出有什么不同。</p>

同样一件事,‘俊杰’能办的尽善尽美,‘庸人’也同样能办妥妥当当。</p>

二者唯一的差距,便体现在这种关键的时候。</p>

――对于‘俊杰’们而言,原则和追求,往往位于首位。</p>

比如太宗皇帝年间的两位青年才俊:贾谊和晁错;</p>

前者锋芒毕露,为整个朝堂内外所不容,就连太宗皇帝,都为了保护贾谊而将其雪藏;</p>

先后将其派去梁国和长沙国,说是任王太傅,实则,不过是让贾谊暂时远离朝堂中枢,顺便沉淀一下性子。</p>

但贾谊却没明白太宗皇帝的良苦用心,只当自己毕生追求无法实现,便此郁郁而终。</p>

相比起贾谊,晁错无疑是顺风顺水,先得太宗皇帝信重,后又做了孝景皇帝绝无仅有的肱骨心腹。</p>

只要有这个念头,晁错就完全可以凭借孝景皇帝的恩宠,从而过上毕生无忧的枯燥贵族生活。</p>

但晁错却也做出了和贾谊一样的选择:不达目的,誓不罢休。</p>

即便最终,连自己也成了‘削藩’二字的养料,也仍旧在所不辞。</p>

这便是俊杰;</p>

对他们而言,只要能达成最终的理想和追求,那就算是死,也没什么大不了。</p>

若是自己的死,就能换来理想和追求的达成,他们甚至会希望自己死!</p>

反之,若是理想和追求无法实现,那人生对他们而言,便是没有意义的。</p>

就好比贾谊贾长沙――一朝被‘赶’出朝堂中枢,即便做了梁怀王刘揖的王太傅,也依旧是心如死灰,再不复国士之面貌。</p>

放在窦婴、窦彭祖二人身上,也是一样的道理。</p>

窦婴是俊杰;</p>

对于窦婴而言,毕生的追求,不外乎光大儒术,以及为汉相宰,宰执天下,内安万民,外讨匈奴!</p>

窦婴有希望达成这个目标。</p>

所以,窦婴满腔干劲,都只会朝着这个方向去靠,其他的任何事――尤其是有悖于这个方向的事,都绝不可能得到窦婴的支持。</p>

但窦彭祖却不同。</p>

窦彭祖,是‘庸人’。</p>

庸人和俊杰唯一的区别,便是庸人们没有理想、没有追求;</p>

同样接受过精英教育的他们,有着和‘俊杰’一样出色――至少也是相差无多的能力,但他们并不想靠这个能力达成什么成就,只想着随波逐流,混一天算一天。</p>

而对这样的人而言,人世间最重要的是,不外乎‘稳妥’二字。</p>

何谓稳妥?</p>

没人讨厌自己,没人敌视自己,没人对自己失望;</p>

用后世人常用的一句话来说,便是一眼就能望到尽头的生活,却是‘庸人’毕生追求的东西。</p>

窦彭祖,不会拒绝窦太后。</p>

为了不让窦太后记恨自己、生自己的气,窦彭祖,也一定会尽可能满足窦太后的要求。</p>

至于刘荣这边,窦彭祖也同样担心会自己的举动,会惹恼新君。</p>

――尤其还是窦彭祖早早效忠,甚至身以为潜邸心腹的君主刘荣,窦彭祖自更不愿意得罪。</p>

如此一来……</p>

“怕是此刻,南皮侯便在未央宫外,等着堵朕呢?”</p>

刘荣苦笑一问,车马外的骑士当即低下头,却并没有答话。</p>

――这件事,关乎当朝太皇太后;</p>

若有可能,谁都不愿意牵扯其中。</p>

见没人搭理自己,刘荣却也不恼,只百无聊赖的将目光,从车窗外的景色上收回。</p>

闭眸沉思片刻,终还是摇头发出一声长叹。</p>

“可惜了啊……”</p>

“难得窦氏一族,除了窦婴窦王孙之外,还能有第二个可堪一用的外戚;”</p>

“就这般被皇祖母废了……”</p>

如是一番感叹,刘荣也终是下定决心,暗下做出弃用自己的太子家令的决定。</p>

有了决断,便也不再迟疑,当即对车外下令道:“回了长安,便直往长乐。”</p>

“再遣人通禀一声,便说朕,有事要请教太皇太后。”</p>

骑士领命而去,车厢内,刘荣却是免不得又一阵长吁短叹。</p>

窦太后想做什么,刘荣再清楚不过;</p>

能否做到,朝野内外也都心中有数。</p>

只眼下,刘荣实在没有精力和耐心,继续陪那位老仙女耗下去了。</p>

与其让南皮侯窦彭祖夹在中间,做刘荣和窦太后之间的传话筒,倒不如刘荣直接去找祖母聊上一聊。</p>

――不同于先孝景皇帝:刘荣向来主打一个坦荡!</p>

有什么话,就和祖母摊开来聊,聊的到一起最后;</p>

聊不到一起,刘荣,也就没必要再因为血脉亲缘,而对那样一个巨大的阻碍心软了……</p>try{ggauto();} catch(ex){}

黄昏前后,长乐宫长信正殿。</p>

御榻之上,窦太皇太后一如往常――佝偻着腰坐在御榻之上,双手拄杖于身侧,额角轻轻靠在杖身上,怎一副凄凄惨惨戚戚。</p>

走入殿内,规规矩矩向祖母行过礼,刘荣便拾阶而上,走到了御榻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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