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山鬼不识字（6K3）（2 / 2）

老太太也一愣。</p>

从相见到这时，从头至尾她没问过方圆为什么来燕京，没问过方圆想不想她，没问过要不要那半个吻。</p>

秦婉瑜说：“网络越来越发达，我们这么大的学生越来越喜欢日韩和西方文化，这算不算群体性迷失？”</p>

从人才到栋梁，这些学生处于这个过程中，周末还来上课，说明他们求知若渴。</p>

未来社会会对男性群体发出的一个问题：到底什么样的经历才能让普通男人脱胎换骨？</p>

方圆重生快两年，觉得可以尝试回答一下。</p>

同样造型的，左左右右不下四五个小男生。</p>

高的矮的胖的瘦的都有，这都是秦婉瑜的男粉丝，互相隔着几米远，谁也不搭理谁。</p>

有些事情真的没必要追问，回头看看，所有细节都是答案。</p>

“……”</p>

“开学时我听了他的一堂讲座，他说现在谁还能说自己是个中国人？从文化意义上看，我们没人像自己的祖宗了，因为我们现在所有的文化都是舶来的西方文化，所以我们是西方人。</p>

方圆看着秦婉瑜，说：“你的确很了解我，而且对我评价太高了，其实我挺俗的。”</p>

深深吸了口气，秦婉瑜又问他：</p>

“你很讨厌阶级论调？”</p>

方圆停下脚步，干咳一声。</p>

“……”</p>

方圆问：“听说买卖妇女在刑法里最高量刑也不过三年，对吧？”</p>

几分钟后，方圆抱着66朵粉玫瑰站在秦婉瑜的寝室楼下，明白了小丫头为啥要让他送花了。</p>

一想到千万年后这个世界上就不会再有人类。</p>

等红绿灯时，邹安凑头看了看，嘀咕道：“山鬼不识字？啥意思？”</p>

未名湖水没结冰，垂柳是暗黄和深绿驳杂的鸡屎色。</p>

因为冬天的萧瑟，才有春生夏茂。</p>

“他说这句话时无比唏嘘，五千年没有间断的文化竟然没有传承，无法复兴。</p>

方圆：“真不知道。”</p>

“会孤独，但我不想在孤独的时候做选择。</p>

这束花，永远不会凋零了，我等你，会等很久。</p>

说完，昂首而去。</p>

精英、阶层，这样的词从高知嘴里说出来应该么？</p>

哪里来的优越感？</p>

这么牛的人物咋一种盎撒狗的调调？</p>

看她年纪，不是从无产阶级革命那年代过来的？</p>

他说：“我送你回寝室吧。”</p>

秦婉瑜自然知道么么茶和陈婉的关系，也“知道”陈婉和方圆的关系。</p>

所以，聪明到极致的女孩仍然选择了坚持。</p>

有些爱，有些喜欢，像未名湖面上曾降临过的风，只有当事人明了。</p>

方圆强调：“哑光黑丝。”</p>

没和他较真，秦婉瑜大大方方让他掏钱。</p>

方圆了一声：“说不挣是矫情，但挣的不多就是了。”</p>

方圆施施然道：“鸟人鸟人，鸟在前人在后。同学们，好好学习呀，争取以后完善法度，争取让人和鸟平等些，至少也要当个精英，比鸟强。”</p>

没成想一听这话，女教授竟然彻底急眼了，看了眼秦婉瑜，又对全体同学说：</p>

寝室三楼的一扇窗户里，秦婉瑜目送着他。</p>

三荤两素，花了方圆四十二大洋。</p>

同学们一愣，感觉这位“流里流气”在给女专家下套。</p>

老太太问她：“还没下课，你干嘛去？”</p>

秦婉瑜一项坚定的立场，更坚定了。</p>

秦婉瑜告诉他未名湖是人工挖的。</p>

俩人又聊各自三个月来的生活状况，秦婉瑜知道方圆在滨海大学开了么么茶，问他挣钱么。</p>

绕着未名湖闲逛。</p>

萧索的湖岸边，挽着方圆的臂弯，秦婉瑜的俏脸乐开了花。</p>

同时点了点秦婉瑜，让不少女生也爽极了。</p>

像在说，瞧，他比你们都好。</p>

秦婉瑜笑着摇头，站在店外指了指马路对面：“你自己买，然后去那栋寝室楼下等我，我也有礼物给你。”</p>

学生和老师，这种事情，他一点点长大就能想明白了吧？</p>

这是她心里的想法。</p>

他问秦婉瑜黄超的事，秦婉瑜笑笑摇头，不说话。</p>

女教授公然diss方圆，着实让在座不少男生爽极了。</p>

他说：“从小就卖羊肉串，总能知道的多一些。”</p>

就是用过往的经历把自己揉碎了，搓成粉，在重新捏一个自己出来。</p>

秦婉瑜侧过身子歪头对他眨眨眼。</p>

表态？</p>

20岁的表态做数么？</p>

一大一小两片金黄色的银杏叶，被自学手工艺的秦婉瑜拼成了一支振翅欲飞的小蝴蝶。</p>

她不知道下次相聚是什么时候，她刚刚真的想补全那欠缺的半个吻，却终是觉得那应该留给更有仪式感的一天。</p>

“不挑了，之前挑过了。方圆，你抱我一下。”</p>

老太太不置可否。</p>

吃过饭，秦婉瑜继续带他逛校园，似乎想抓紧这来之不易的一次相见的每一秒，去向他展示自己平时生活的地方。</p>

老太太冷笑一声：“这不算是我先前问题的答案，只能说明你的法律知识太欠缺。”</p>

秦婉瑜带着他逛燕园，但除了建筑，景色实在单一。</p>

女老板开始打花束，方圆琢磨这玩意凋谢顶多十多天。</p>

秦婉瑜回头嫣然一笑：“我被他勾引走啦。”</p>

“只是觉得……觉得不该把这调调灌输给学生吧，很容易带偏小孩子的价值观。”</p>

方圆也不舒服，明白这是自己被当成盲流子了，虽然老太太夸他帅，但……</p>

有人不相信轮回，其实四季就是轮回。</p>

“唔，你是拔尖优秀了，仔细挑挑也对。”</p>

“我有的时候觉得你懂得特别多，知道很多道理，就像……像有很深很深的阅历，然后装成小男生的样子，好奇怪。”</p>

“我听得怪难受的，就回去自学了一下，发现我们的老祖宗……真厉害。”</p>

方圆觉得，和他自己相比，秦婉瑜才像是一个重生者，她太理智了，太聪明了，太敢争取了。</p>

“我有，但买来还没穿过，你陪我回宿舍，我换上给你看。”</p>

“你敬畏天理，他们崇拜权威，这是世界观；你站在良知一边，他们站在赢家一边，这是价值观；你努力是为了理想的生活，他们是为了做人上人，这是人生观。</p>

秦婉瑜对他说了刘苏姥姥的事情：“早上的时候我跟苏苏联系了，老人家抢救过来了，她应该在医院忙。”</p>

秦婉瑜还是笑笑摇头不说话。</p>

看看她那张年轻、朝气勃勃的俏脸，方圆说：“研究吧，博大精深。期待有一天能看到你穿着汉服走在东京街头，碾压那帮背枕头的花姑娘。”</p>

方圆说：“包66朵。”</p>

同样，秦婉瑜还是没有逼他，继续笑着，仰着小脖子看着他。</p>

她跟方圆说自己现在喜欢上传统文化了，很有意思。</p>

笑着，递给方圆一个小布包。</p>

对岸树后露出半截塔尖，是博雅塔。</p>

“三观？概念有点儿泛泛，你拿这个理由拒绝他们，会让人觉得很敷衍的。”</p>

“你想过等到40岁的时候如果能够重返20岁，愿意错过我么？</p>

66朵粉玫瑰的大花束坐在窗台上。</p>

“有时候很想你，不知道跟谁说。</p>

方圆摊摊手，表示宁继续。</p>

但等进了食堂，他就遥遥看见邹安端着饭盘跟一妹纸走来走去。</p>

秦婉瑜摇头：“三观是核心问题，哪里敷衍了？”</p>

方圆没吱声。</p>

秦婉瑜知道他下午就要走，多了没说，只让他回头别忘通知刘苏一声。</p>

方圆吸了口气：“这么问显得你情商很低呀，太直接了。”</p>

秦婉瑜领他去超市，超市门口有花店。</p>

“没事儿，贵妇险中求嘛。”</p>

方圆问：“朵数没要求吧？”</p>

方圆说：“我比较关注时事。”</p>

――</p>

方圆也失笑了。</p>

这场景，她幻想了很久。</p>

秦婉瑜从床底下抽出一支粉玫瑰塑料花，插进了花束中，66，变成了67。</p>

秦婉瑜看看女教授，看看有些呆滞的同学们，拎起背包，朝老太太鞠了个躬就要走。</p>

看着秦婉瑜，方圆总觉得她有种大妇的气度，除了暗叹，还是暗叹。</p>

见他的，秦婉瑜不逼他，莞尔说：“三观呀，三观不合适呢，怎么能轻易在一起？”</p>

又说：“花谢之前，你要说爱我。”说完也不等回答，抱着书就跑了。</p>

秃秃的树下，小路上，秦婉瑜背着包抱着书走在方圆身边。</p>

如果重回20岁？</p>

他是真的重回20岁了。</p>

起心动念皆是因，眼下所受皆是果。</p>

方圆啧啧叹道：“觉得那几个女孩子应该会冷。”</p>

“富贵苦中求，再说，男人们挣钱就是给女人们花的。”</p>

“同年5月7日，公安机关在王鹏宿舍查获的45只鹦鹉都被列入《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附录Ⅱ。</p>

前面都是废话，最后五个字点睛，秦婉瑜欣然同意，挽着他走了。</p>

方圆告诉秦婉瑜，说自己先前给刘苏打了电话，但对方没接。</p>

方圆没抱她，但也没拒绝秦婉瑜挽着他。</p>

爱情萌芽的时候如果不是互相奔赴，那就……那就再坚持一下，就算最后会输也无妨，人生毕竟不会处处赢，可万一，他奔赴而来了呢？</p>

“而真正良好的关系中，相似的认知、观念和行为习惯缺一不可，所以人们不是在寻找所谓的爱情，而是在寻找另一个自己，越优秀的人，就越难找到另一个自己。”</p>

“2004年，有这么桩案子，相信您作为精英一定知道。</p>

方圆没给他解释，但心里给了自己解释。</p>

情书给山鬼，相思予西风，山鬼不识字，西风不解情，像极了你不爱我。</p>

鹦鹉案是14年的，剧情需要改成04年。</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