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 敲打(2 / 2)
如此责罚一介柔弱小妖,就连立身帝君身侧的火德星君也有些看不下去了。</p>
可这里哪有他说话的份儿,就连殿下都无能为力之事,他小小一个星君,更不敢贸然进言,能做的唯有息声看着,为可怜的灵汐默默祈祷罢了。</p>
九洺见得她如此,心里自也如刀绞般滴着血,更不禁有些后悔,或许刚刚不该急着施她禁言,若是她能言声儿,一通哭嚎求饶,说不准帝君也会心软些放过她。</p>
如是思量着,九洺另一只手悄悄聚了些仙灵,打算放她出得声。</p>
却就在刚要施法之时,正瞥见灵汐濛濛盈泪的眼中,那股倔强不服的神情犹甚于前,根本没有丝毫悔意。</p>
他最是了解她的蛮宁性子,只怕这时解禁,这傻丫头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那不是更没活路了。</p>
因而无奈之下,他只好幻去仙灵,解禁之念就此作罢。</p>
帝君仍旧没有止刑的意思,面上还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p>
九洺再度举起挞龙藤,手中亦是藤刺嵌肤沁血横流,染得袖口一片殷红。</p>
犹豫片刻,他的手不觉一抖,深吸一口气,心口处绞拧着阵阵剧痛令他甚至无法凝神挥动手中藤鞭。</p>
“啪!——”</p>
这一鞭,终是难逃。</p>
然而,应声落地的,又何止九洺手中被鲜血染红的鞭梢,更还有灵汐再也擎不住的身子。</p>
小妖终是再也扛不住挞龙藤的威力,吃下最后一记沉鞭,就此疼晕了过去,血肉模糊地躺倒在血泊之中不省人事。</p>
九洺早已红了眼圈,没有说话,却也没再举起藤鞭,只将那满是荆刺的藤鞭死死攥在手里,几乎将其捏碎。</p>
帝君看着晕死过去的灵汐,眼中依旧毫无怜惜,冷漠得似是在看一块本就毫无生趣的石头。</p>
诺大的云中阁,再没有一丝声响,死寂得似是冻住了一般。</p>
“帝君,时辰不早了,宜早去翠泽宫与天后娘娘商议大事要紧。”</p>
终还是火德星君冒死进言劝了一句,才算打破了这瘆人的寂静。</p>
“罢了。”</p>
帝君总算开言,看着九洺拘泥如此小义而一意孤行,对着九洺告诫,语气中透出一丝关切:</p>
“殿下若执意不舍这小妖领罪,只怕天后为难起来,本君也无可袒护于你。”</p>
“帝君怜取,九洺不惧责罚,此事本就是我御下有失,理应承担。”</p>
九洺收拾了凌乱心绪,重又正言施礼,回着帝君。</p>
“殿下执迷,本君道这小妖三年来修为浅薄,未曾精进,若年下再不得飞升,便就潜下界去,莫要再于君侧徒增烦扰。”</p>
帝君无奈轻叹一息,摇了摇头,对九洺下了通牒,连瞥都没有再瞥一眼被打的几无人形的灵汐,便转身先行幻云而去,出了云中阁。</p>
九洺闻言,心如刀绞,却亦深知,今夜看似惩治灵汐,实则确实帝君对自己的沉沉敲打。</p>
此际无论如何不可再逆意帝君,只有先默默应下,恭送仙驾离宫。</p>
“快去请斯年回来!”</p>
待帝君走后,他看着伤痕累累的小妖何等揪心,却也只能暂施一抹仙灵帮她截住心脉,不致血流过甚。</p>
急吩咐着临渊几句,便也只得带着火德星君紧随帝君赶赴翠泽宫。</p>
毕竟,今夜之事还远未结束,在那天宫正心的奢华宫殿之中,亦有一场针对他的血雨腥风早已列阵以待。</p>
***</p>
玉清天,翠泽宫</p>
浓沉夜色铺陈开来,阵阵干冷微风轻扫浮尘。</p>
大殿之外,高阶之下,一袭满绣红妆的安歌从上半天灵汐走后便接了谕令,她自是好一番经心梳洗穿戴,不敢半分马虎。</p>
连觐见时的规矩礼法、所行所言都是在下界时被父君和母妃教习过无数遍的,从明堂过来的路上早已分毫不敢错漏地在心底排演数遍。</p>
她踌躇满志地来在翠泽宫,只张眼望了望那入云的高阶就被一小小守卫拦了下来,原来如她这般的低微小仙待召,根本上不得阶,只能在此跪候。</p>
然而,即便如此,她也并未有异,跪候就跪候吧,即是天宫的规矩,从着便是了。</p>
可谁曾想,这一跪竟就从正午时分一直等到现在月影当空,高阶上下进出不绝,偏偏没有哪一人是来传令于她准许觐见的。</p>
安歌不禁苦笑,早料到天后根本不可能想要召见自己的,不过是姑母一厢情愿的讨好罢了,可笑自己来时还满心期许,莫不是天后终于下了诏令赐她仙号。</p>
却没想到,原来狐族乃至整个妖族在天宫当真如此卑微,丝毫不得半分礼遇。</p>
想来那日应承下姑母之时心里的那点别扭,一直不明白到底因着什么,如今终于明白,她不愿面对的不正是这份无视和羞辱嘛。</p>
遥遥望着高阶远殿之内灯火通明,却更心知这里的每一处光亮都不屑映照自己的只身片影,安歌谈不上委屈,只觉无趣。</p>
然而奈何既已来在殿前,便是骑虎难下,想要就此起身回去都不行了,此际若无令而退,只恐触怒天后,牵累族人。</p>
那就这般静心候着便是,天后就是再怎忙于政务,既有姑母在侧,总该不会教她白等。</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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