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唠三块钱的(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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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零碎碎的骨骼漂浮在格里安面前,好似烦人的春日柳絮,甩不开,也掸不走。隔空一抓,掌心满是硌人的小骨头,散发出一股腐朽的气息,惹人厌恶。</p>

格里安的鼻尖萦绕着一股难闻的腥味,他怀疑就是这些骨骼散发出来的。</p>

可是随着他眼睛一眨,浓稠的液体顺着脸颊划过,流入嘴中,他才意识到,那股腥臭源自于右眼中那突出的肉瘤。</p>

右眼深藏于阴影中,眼眶中突出的肉瘤表面覆盖着厚厚的血管,透出一股阴森与邪恶。</p>

肉瘤下伸出一条条细长的触须,它们轻轻摆动,仿佛在寻找着什么。突然,一条触须猛地抖动,紧接着,爆裂流出一股浓稠的血水。</p>

之前那种生吞哲人石带来的痛苦再度袭来。格里安皱眉忍着疼痛,尽量不在“黑牙”面前展示出脆弱的一面。</p>

不多时,那肉瘤停止爆裂,烟花般熄灭,恢复了最开始的、包子大小的模样。只是这一次,他感觉到那肉瘤中似乎有魔鬼的组织正在入侵。</p>

是右臂吗?</p>

该死。</p>

难不成那手臂魔鬼掌控我的方式,是通过入侵我失去零部件的地方吗?</p>

哲人石还在起作用,现在格里安的感知被放大了许多,五感几乎要融为一体。声音,视觉,嗅觉,触觉,都变得异常清晰,他能看清黑暗里的东西,能听到更为隐秘声音,窸窸窣窣,甚至还有未死透的“羔羊”的呻吟与哀嚎,像是雷鸣一样在耳边炸响。</p>

鬼使神差般,格里安扣掉了突出的肉瘤,甩着“黑牙”的肋骨走向“黑牙”,好似下一秒就要提刀相向。</p>

“怎么?不记得了?”“黑牙”用骨节分明的骷髅手抚摸着脸颊,意外的感到很舒服,“可怜的爱德华兹,没想到才过去几天,他人生中最后一个对手就不记得他了。”</p>

“我怎么可能会不记得他?”</p>

那奇怪的家伙,以及他对我莫名其妙的恨……</p>

对啊,“舞男”似乎对我,也有一股说不出的厌恶。我那时候以为,他多半是凭本能行事,甚至可能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野狗一样去乱咬乱叫,无差别攻击他认为能够撕碎的每一个猎物。</p>

格里安凝视着“黑牙”,一颗心在胸腔里怦怦乱跳,热辣辣的血水在右眼眶里打转,缓缓说道:</p>

“你不提他我根本就想不起来,他对我似乎也有一些无缘无故的恨。”</p>

“是吗?”“黑牙”略带一丝讥讽,“如果是他的话,我倒是不意外。”</p>

这话表达出一个潜台词,其实“黑牙”也承认了自己对格里安的恨是不正常的。不过,格里安不知道他说的究竟是那被扩大的不正常,还是说源自“黑牙”心底的阴暗。</p>

听说这类扭曲的家伙,私底下会将活得比较开心的人叫做“贱人”。</p>

“‘白兰地’,你可以猜猜是为什么。”</p>

“我不猜。”格里安按照自己的想法说道。</p>

“好吧好吧。是里夏德·佐默,上任佐默侯爵是一直环绕他的梦魇。他以为自己忘记了那些过去,可有时候,侯爵府华丽的顶灯总是会突然冒出。并且随着年岁的增长不断清晰,就连水晶吊灯上有多少水晶都记得一清二楚,带走了他的灵魂。</p>

“脱离了里夏德·佐默,他开始以为他有了抉择命运的机会。</p>

“但实际上,里夏德·佐默给他的人生铺上了一层灰暗的影子,仿佛影子般跟随在他的身后,那一个个诡异痛苦的夜晚就如同沼泽般,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踏足于此的人。</p>

“他以为成为了‘重塑者’,自己就有了拒绝的机会,但就像命运一样,总会有理由促使着他迈步。”</p>

格里安的目光越过“黑牙”参差不齐的肋骨,盯着后者身后那空无一物的黢黑。</p>

“他以前是里夏德的……”</p>

“对。不过这都是听闻,具体是什么情况只有他自己知道。”</p>

“所以他不会是因为我的绿色眼睛跟里夏德·佐默很像,就开始乱咬吧?”</p>

那也不至于吧?</p>

“应该是,他的日子过得可不好。说来也可笑,我记得有一次他自己在那嘀嘀咕咕,说什么:</p>

“‘过去生活的困苦和无奈一直深埋在心底,时不时的在我不经意的时候在脑海里浮现,让我为自己不值和揪心,过去的我为什么会卑微到那种程度?虽然现在我也没有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但是我知道了一个道理,我自己可以!没有可依靠的人,没有避风的港湾,我只有我自己,但是我可以!永远都可以!’</p>

“他妈的,听着挺励志吧,但有什么用呢?我相信,只要他一开始漏屎,就没办法再用这种借口慰藉自己。太搞笑了。”</p>

格里安嘴角抽动,他真的不喜欢“黑牙”这号人,就先不管“舞男”本人的表现是什么样的,“黑牙”凭什么就这么在背后去否定“舞男”所做出的努力呢?</p>

“舞男”为了脱离那种身份,从奴隶做到“重塑者”这地步已经很不容易了,长久的折磨让他没有自暴自弃,反而加入了“二十三”,这难道不是一种应该钦佩的事迹吗?</p>

“波特·金,你没资格瞧不起他。”</p>

格里安他懒得费唇舌,笑了笑,却还是没忍住说道:</p>

“按照你的逻辑,你是一个阶级等级极其分明的人,你纠结的点在于,‘舞男’就是个侯爵的奴隶,他的努力顶多就只能是成为品阶高的、外貌更好的奴隶。你潜台词不就是‘舞男’是个奴隶,因此他不配完成阶级跨越吗?他一个奴隶,凭什么变成‘二十三’的员工?你不就是认为生而为奴终生低贱吗?你难道看不出来你的阶级等级观念有多分明?</p>

“既然如此,你就别总是抱怨你那希伯来人的身份。生而为希伯来,就活该被宗教裁判所抓去火刑,虽然在科隆已经没有宗教裁判所了。”</p>

蓦然间,格里安听到脚下有个刺耳的、尖锐的响声——仿佛一架生锈的吊车在地底下什么地方给掀翻了似的。</p>

脚下忽然出现了另一个头,竟然是“舞男”。</p>

“舞男”的脸嵌在地上,双目无神,仿佛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他的脸部轮廓与地面的裂纹、骨骼相映成景,像是被世界抛弃的流浪者,孤独地嵌在这块冷漠的尸山血海之中。</p>

“他怎么……”</p>

话说到一半,格里安憋了回去。</p>

自己与“舞男”的决战是在下水道,与“黑牙”也是同样如此。既然地点相同,也许一路上“黑牙”吞噬的家伙里就有“舞男”的尸体……</p>try{ggauto();} catch(ex){}

是尸体吗?</p>

“舞男”现在还活着吗?</p>

格里安也不清楚,他并没收到“舞男”的哲人石,毕竟那天,“舞男”被湍急的水流冲走了,即便死了,也是被呛死的。</p>

那酒保的尸体会不会也在这里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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