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战士》（229）英雄不再（1 / 2）

“您认得我。”</p>

“当然……上帝啊……这不是在……做梦吧……”</p>

老琼恩捂住额头，作眩晕状。</p>

（这老头儿……怎么回事儿？突然这么激动干嘛？阿尔兹海默症早期症状？他痴呆了？不对，看起来不傻，挺精神的啊。）马库斯·林奇颇为费解，</p>

贫民窟里经营小酒吧的老头儿，却对自己摆出一副久别重逢的样子，好像受了多大委屈，急需找个人倾诉似的。</p>

马库斯·林奇不知道，老头子内心掀起了怎样一场风暴，</p>

半个世纪了，屈居于贫穷与暴力交织的街区，失去激情的生活无聊透顶，老人一直渴望寻找同类，</p>

（战友们，你们去了哪里？谁来拯救堕落的人类。）</p>

一旦有人倾听，老琼恩就化身批评家，喋喋不休地唾弃这个世界，</p>

流量明星杀死了游吟诗人，</p>

劣币驱逐良币，人心不古，泰拉联邦逐渐成为一片娱乐至死的文化荒漠，</p>

约克城的年轻人沉醉于股票市场跳跃的数字，霓虹闪烁的消费陷阱，药物依赖成瘾，义体改造过度的赛博精神病……</p>

尤其近些年来，老琼恩感到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p>

骑士与牛仔的浪漫被鲜花埋葬，不再有侠义情怀，只剩毫无底限释放的贪欲，</p>

（一场属于投机分子与血腥资本的狂欢，堕落成瘾，人类文明的衰落不可避免。）</p>

孩子们崇拜旧贵族、暴发户、政客、流量明星、甚至星际海盗，旧时代的英雄被遗忘。</p>

无数个日夜，老琼恩敲着拐杖，和街区里的小子们抱怨这些，说自己没有得到应得的尊重，小子们却总以为，他是在抱怨退休金太少。</p>

（可怜的小傻瓜，未曾见过激情燃烧的岁月……他们怎能理解何谓浪漫的爱情！</p>

也或许……我才是什么也不懂的老东西，</p>

跟不上时代的潮流，</p>

活该被抛弃、</p>

遗忘……）</p>

就算身子骨再硬朗，迟早也有那么一天，</p>

倔强的老兵随同他那老掉牙的记忆，和那些氧化了的，失去光泽的勋章和发霉的奖状一起，埋进旧时代荒芜的坟冢。</p>

街区里的小子们尊重老琼恩，</p>

奉他为街坊邻居们的保护神，却搞不懂这顽固的坏脾气老头儿，整天都躲在角落里，胡思乱想些什么玩意儿。</p>

老琼恩不怕死，亦不怕受穷，最恐惧的，是被遗忘，</p>

他害怕，自己珍视的旧时代价值观，被俗不可耐的普罗大众，抡圆了胳膊，扔进历史的故纸堆里。</p>

（英雄的时代一去不返，骑士与牛仔坠马身亡，商人与戏子粉墨登场……）</p>

似乎诸神听到他的抱怨，</p>

就在现在，宛如梦境一般，就在自己开的小酒吧，</p>

斯巴达连长，活生生的传奇站在面前，如此的不真实。</p>

（同类？不！就算我这个老头儿再爱吹牛，也不敢将自己置于传奇并列，虽然是后辈，却是我永远也达不到的高度。）</p>

斯巴达连长，一己之力改变战役走向的猛男，宛如童话书中屠戮巨龙的勇士，旧时代的老男孩儿梦想中成为的偶像。</p>

老琼恩褶皱苍老的手颤抖起来，激动得眉毛都跟着哆嗦，</p>

（不是梦，和报纸上一样，丑陋多毛的巨汉，纵横交错的伤疤宛如战场上的堑壕，光荣的负伤！他的脸上戴满了勋章！好羡慕啊！）</p>

老军人突然就变得很有仪式感，擦亮袖口的黄铜纽扣，擦拭军帽上的联邦徽章，戴上扶正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