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 闯漕帮，开香堂（1 / 2）

“已经派人抓起来了，没闹出大动静，正关在牢里。”</p>

“走，带我去瞧瞧。”</p>

杜仁放下手头的事，立即赶去。</p>

牢房设置在一处山洞，</p>

两个持刀守卫，见是杜先生来了，立即打开锁。</p>

厚重的门里，是阴暗的山洞。</p>

“杜先生小心。”</p>

来人举着火把，在前面带路。</p>

洞壁上，还有水珠渗出。</p>

往里还有一道门，打开后才是水牢。</p>

山洞里的水塘，是天然的。</p>

作为关押犯人的所在，是非常残忍的。</p>

杜仁捂着嘴，示意随从，把人带上来。</p>

水牢的环境，实在是不忍直视。</p>

还有一具尸体，漂在水面上。</p>

……</p>

直到出了山洞，</p>

他才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跪在地上，被刀架住的汉子问道：</p>

“你是何人？”</p>

“我没有恶意。”</p>

杜仁忍不住笑了：</p>

“恶意不恶意，你说了不算，我说了算。如果你不打算开口，就到地底下继续保持沉默吧。”</p>

“我说，我原先是三山岛的水匪，后来混到煤矿上干活儿了。”</p>

“匪号叫什么？”</p>

“海龙王。”汉子挺直了说道。</p>

“官兵围剿三山岛，据说一个活口都没留。伱是怎么活下来的？”</p>

“我是潜水逃出来的，这仇我早晚还要报。”</p>

“你找谁报仇？”</p>

“施令伦，我要砍了他的首级祭奠弟兄们。”</p>

杜仁端详了一会，又问道：</p>

“你混入西山岛，想干什么？”</p>

“我知道你们要造反，带我一个。”</p>

“你知道的挺多啊？”</p>

“你们挖煤，冶铁，不就是为了造反？山谷里天天火枪轰鸣，矿工们哪个不清楚。”</p>

……</p>

杜仁吩咐：</p>

“把这个人先关在水牢。”</p>

“哎哎，你别走啊。我可是海龙王，太湖的一草一木我都熟悉。你们用得上我。”</p>

然而，没人睬他。</p>

昔日的悍匪，如今只是孤身一人。</p>

死活，也是在李郁一念之间。</p>

杜仁之所以把这个人扔进水牢，</p>

是因为匪性尚在，桀骜的很。</p>

杀杀他的锐气，等李家堡那边发落。</p>

而李郁听说后，也愣了一下。</p>

回忆了一会，才想起来了，三山岛剿匪那一仗。</p>

马忠义和施令伦屠了岛。</p>

自己还偷空干掉了方捕头。</p>

“没想到，这货竟然没死。”</p>

“先关上几天，等他求饶，再让他交代太湖的水文情况，如果不老实就干掉。”</p>

他很赞同杜仁的处理方式，</p>

如果海龙王是主动坦诚身份，要求加入，或有利用价值。</p>

被抓获后，才要求入伙，就另当别论了。</p>

不过，他有一事还是说到了自己心坎。</p>

那就是经略太湖。</p>

走太湖航线，</p>

船只可以抵达常州府，湖州府。</p>

不管是做生意，还是原料运输，安排人员都很重要。</p>

太湖面积那么大，抵得上几个县。</p>

说大部分是三不管的地界，一点不为过。</p>

船！</p>

这个字，在李郁脑海中来回旋转。</p>

造船，目前没精力，没技术。</p>

那就租吧。</p>

正好每日运煤，租船也是刚需。</p>

他翻看了杜仁送来的西山煤矿情况报告，</p>

其中提到了自有船只5艘，租赁船只15艘。</p>

这个数字，随着煤炭商会的商人们开疆拓土，打开周边市场后，还得扩大。</p>

不过，有个隐患。</p>

运输的煤炭，一直缺斤少两。</p>

船老大从不承认，但是杜仁判断就是船家偷的。</p>

这帮人的手脚就和厨子一样，不拿就是亏。</p>

……</p>

“漕帮！”</p>

李郁的手指在桌面，敲击着。</p>

西山煤矿最近是雇佣漕船，按照市场价付运费。</p>

因为整个江南，有组织的水上规模运输仅此一家，别无分号。</p>

所谓漕帮，</p>

是通过大运河将南方各省的粮食运输到京师，半官方的民间组织。</p>

每年农历三月起航，端午前后抵达黄河附近水域。</p>

待雨水充沛水位上涨，才继续北上，于农历六月前抵达目的地。</p>

通州！</p>

通州城内，有中仓和西仓两座大粮仓。</p>

每年，来自江苏、浙江、安徽、山东、江西、河南、湖北、湖南八个省的漕粮，额定四百万石。</p>

检验合格后，在此入仓。</p>

这是一项非常复杂的工程。</p>

清廷设置了漕运总督，仓场总督，官吏上千，兵丁过万，管理监督。</p>

京城的文武百官，八旗兵丁，还有几十万的百姓，吃的都是南方漕粮。</p>

再怎么重视都不为过。</p>

李郁从各个渠道，也大致了解了一些漕运的情况。</p>

他很感兴趣，</p>

所以决定趁着这个做生意的机会，深入了解漕帮的内部体系。</p>

“告诉阿仁，后天随我一起去拜访本地漕帮。”</p>

……</p>

府城向南100多里，</p>

吴江县境内，大运河畔。</p>

乃是漕帮的一处据点。</p>

李郁一行十几人，停住了脚步。</p>

他举着马鞭问道：</p>

“我瞅着，那像是一座庙？”</p>

“河神大王庙。”</p>

“我记得漕帮是信奉罗教吧？”</p>

“对，他们原先供奉的是罗清老祖，但是朝廷严厉禁止，取缔了多处罗教香堂，就改成了供河神。我大清特色，灵活变通。”</p>

杜仁不愧是大讼师，懂的很杂。</p>

三教九流的事，他都有所涉猎。</p>

一行人勒马，缓缓前进。</p>

一来是给对方留出反应，接待自己的时间。</p>

二来方便李郁恶补知识。</p>

“当家即是首领，老管是二把手。其实漕帮内部还分了上百个派系，今天见的这个仅仅是其中一派。”</p>

“哦？是按照地盘划分的吗？”</p>

“基本上是。”</p>

远远的，有漕帮弟子迎上来了。</p>

赤膊，戴斗笠，穿草鞋，腰间挂着短刀。</p>

打量了一下，就拱手道：</p>

“欢迎杜先生，请。”</p>

他们认识杜仁，却不认识李郁。</p>

一行人走进河神大庙，李郁给刘武使了个眼色。</p>

“你们几个，去给马匹喂喂草料。”</p>

“是。”</p>

……</p>

李郁，杜仁，林淮生，带着2个随从，走进了河神庙。</p>

庙中间，供着一尊威严的神像。</p>

“这是哪位神仙？”</p>

“乃是我漕帮的创始人罗清，罗祖。”</p>

听了帮众的解答，李郁微微点头，从旁边拿起三柱香。</p>

从容点燃后，插在香炉中。</p>

拱手一拜到底。</p>

围观的漕帮众人，都微微点头。</p>

这是一种公开的示好。</p>

再往里走，进入后殿。</p>

一位壮年汉子，笑着迎了出来：</p>

“哪阵风，把财神爷给吹来了。咦，这位是？”</p>

李郁走在最前面，杜仁故意落后了半个步伐。</p>

这在尊卑有序的大清，是很明显的信号。</p>

李郁为尊！</p>

杜仁赶紧上前一步，介绍道：</p>

“这位是李郁，李大官人。我只是替他打理西山煤矿。”</p>

“这位是新苏帮的谭当家，谭沐光。”</p>

“久仰久仰。”</p>

一通寒暄，江湖礼节到位了。</p>

步入后殿，屏退闲杂人等，就进入主题了。</p>

李郁抢先问道：</p>

“我有一事不解，何谓新苏帮？”</p>

谭沐光笑了一下，解释道：</p>

“漕帮家大业大，遍布天下，号称有128帮，9999条船。咱这一带的叫苏州帮，不过内部又分两派，旧苏帮和新苏帮。”</p>

李郁点点头，感觉这位当家可以交往。</p>

言语态度中，有江湖豪气，并不遮掩。</p>

“敢问谭当家，新苏，旧苏之间，关系融洽否？”</p>

“自然是有些竞争，龃龉。不过大面上，勉强过得去。”</p>

杜仁在一边补充道：</p>

“谭当家的可是奇人，当年苏州帮龙头空缺，几乎发生武力内讧。他主动退出，拉出了一帮弟兄重立山门，才有了这新苏。”</p>

李郁心想，</p>

原来如此，分裂出来的叫新苏，原来的叫旧苏。</p>

倒是好记。</p>

“哎，徒让外人耻笑。非本帮幸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