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挣扎（2 / 2）

“最后真心实意再跟你说一句，两个人平安、和睦地待在一起才是福气。你看看我，我倒是爱了。爱的死去活来，可是呢？我连‘糖心儿’的下落都不知道啊！我天天控制不住地去想她，生死不知，反倒更痛苦！这种滋味儿叫‘煎熬’，你又哪儿会懂得啊？”</p>

说到这儿，洪衍武不由触动了心怀。一杯酒喝下去，眼泪在眼眶中打了个转儿，几乎要流下来。</p>

而为了掩饰这一切，他适时地点上一根烟，深深地抽了一口，然后假装被烟熏着了仰起头看向天花板。只可惜最后还是没止住滚落的苦水。</p>

这让陈力泉哑然失色，直接叹了一口气，把手放在了洪衍武的肩膀上。</p>

可更惊人的却是杨卫帆的反应。洪衍武和陈力泉谁都没想到，这小子又灌了一气儿酒，忽然间就趴在桌上痛哭起来。</p>

“我怎么不知道？我跟你一样，想爱的人、想娶的人见不到，见不到啊……”</p>

跟着失手一碰，桌上的半瓶酒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粉碎。</p>

这一下动静可太大了。不但引得服务员看过来，另两桌客人也都张望上了。</p>

有一桌人可能眼神好，马上就愣住了。然后指指点点着小声嘀咕上了，隐约传来了“杨卫帆”三个字。</p>

洪衍武知道不妙，当机立断，马上招呼陈力泉，俩人架上杨卫帆就往外走。</p>

杨卫帆正情绪激动呢，哪儿明白怎么回事呀。</p>

“你们干嘛呀，接着喝……喝呀。”</p>

他刚一挣巴，没想到洪衍武一把按住他脖子，根本不让他抬头。“哥们儿，你醉了！”</p>

“你们别管我……我……就是心里难受。”</p>

杨卫帆还想反抗，但洪衍武和陈力泉力气太大了，就跟抓只小鸡子似的把他提拉了出去。</p>

直到把他塞进了吉普车。陈力泉才说，“哥们儿，你差点让人认出来。别这儿丢人了，咱还是换地儿喝去吧。”</p>

然后交由洪衍武发动汽车，一溜烟地开走了。</p>

有意思的是，时隔许多年之后，这个饭馆当天值班的服务员为京城电视台的怀旧节目做了一期特约嘉宾，还曾说起过这天晚上发生的事儿。</p>

在他的描述里，当时杨卫帆出门的时候经过柜台，他其实看清了杨卫帆的脸。那是他和大明星最近距离的接触。心潮这个澎湃啊，很想追上去让杨卫帆给他签个名。</p>

可后来他犹豫了一下，又错失了这次机会。</p>

为什么呢？因为杨卫帆他们这桌上还有九瓶打开的啤酒和仨空酒瓶子呢。那是交过了钱的。</p>

别说当时“五星啤酒”多金贵啊，就这一空酒瓶还有一毛五的押金呢。</p>

屋里可有别的客人，都直勾勾盯着。他要追出去了，那啤酒和酒瓶不就没了么？</p>

于是全场登时鼓掌大笑。而跟着，主持人春妮也做了很精辟的结语。</p>

“看来在那个匮乏的年代，还是物质更重要一些的。再大的明星，显然也不如啤酒来的实惠。感谢我们这一期的嘉宾，与我们分享当年的故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