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争分夺秒（2 / 2）

谢令姜眸光好奇。</p>

约莫大半个时辰后，落日的余晖下，一辆马车缓缓驶过星子坊内一处名为“贞光”的街道。</p>

落日街头，贩夫走卒们相续打烊回家。</p>

街角处，一座主人家很少出门的平平无奇宅院，紧靠大街的一处墙头上，只见，往日宅院女主人经常摆放的海棠花，已不见踪影。</p>

取而代之的，是一盆鲜艳火红的杜鹃花，正随晚风轻盈摇曳。</p>

一辆马车毫不停顿的缓缓驶过贞光街角这处宅院，朝远方驶离。</p>

“大师兄在看什么？”</p>

路过车厢内，似是有女子脑袋凑了上来，嗓音好奇。</p>

“嘘。”按了下她螓首，男子嗓音顿了顿，又说：“走吧，喝茶去。”</p>

“喝茶？去哪里。”</p>

“老地方。”</p>

“什么老地方？”</p>

“额，云水阁。刚刚我是和六郎说话。”</p>

“哦，你们男子的暗号黑话还挺多的。”她点点头。</p>

“……”某人。</p>

约莫一个时辰后。</p>

浔阳江畔，云水阁三楼，某间包厢门口，燕六郎抱刀，戒备看守。</p>

包厢内。</p>

有二男一女，正在小茶几前，跪坐饮茶。</p>

欧阳戎与秦恒再次见面，面对面坐下。</p>

谢令姜坐在欧阳戎身侧，没去动桌前这一杯大师兄给她泡的茶水，她俏脸略微古怪的打量这间拥有睡榻、浴桶、毛巾、整洁折叠男子浴袍等物件的喝茶包厢。</p>

欧阳戎与秦恒一时间顾不了这些旁支末节，直接开门见山。</p>

“欧阳长史知道桂州的事情了？”秦恒严肃问。</p>

欧阳戎看了看面色似是有些沮丧苦恼的秦恒，轻轻颔首：</p>

“略有耳闻，秦将军应该知道的更多，能否具体讲讲。”</p>

秦恒点头，叹气道：</p>

“我知道的也稍晚，还是王刺史昨夜突然召集我们商议，我才知晓此事，在城外军营争论了一晚上……结果今日上午，消息便传遍全城。看来是事到临头，压不住了，王刺史才不得不说。”</p>

欧阳戎无视这些，直接问：</p>

“我只想知道，这一千五百戍卒，当时有没有冲击桂州府？”</p>

“没有，他们只想北归还乡，未作大逆不道之事。”</p>

“携带兵器否。”</p>

“带了。”秦恒闭目叹息：“夺取了监军院的兵器、铠甲。”</p>

“那蓝长浩人呢，他激起的兵变，本人是死是活？”</p>

“还活得好好的。”</p>

秦恒咬牙，语气恨恨道：</p>

“这个蓝长浩倒是聪明，宣告延期的事情他命令管理戍卒的许都尉前去城外军营宣告，自己远远待在城内府上，喝茶等待。</p>

“结果戍边将士们当场反对，他们想回家乡与妻儿老小团聚，却被以遣散的军饷不足给由，搪塞过去。</p>

“于是戍卒们也不再信桂州官府的话，可能对返乡绝望，当时也不知道是谁鼓动带头，大伙激愤冲去，红了眼，当场杀了许都头与两位都虞，最后推举一位名叫蔡勤的颇有人望的都虞为首，摧毁大营，劫了仓库，集体北归。”</p>

欧阳戎立马问：“这蔡勤何人，江州人氏，还是洪州人氏。”</p>

“洪州，原隶属第四折冲府，这一千五百将士大部分都是洪州将士，咱们江州的三百将士只能算是裹挟其中，一起跟随北归了。”</p>

欧阳戎仔细盘问：</p>

“咱们江州第三折冲府，那位叫苏骞的校尉，有没有带头鼓动，杀死长官。”</p>

“不知，应该没有，我知道苏兄性格，不是出头惹事的刺头，这回定是被迫跟随，只可惜现在已难回头。”</p>

秦恒扼腕长叹：</p>

“欧阳大人有所不知，士卒本就爱酒尚武，一旦军队哗变，身处那种氛围之中，有时候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到后面清醒，后悔也晚了。”</p>

欧阳戎神色不变，继续问道：</p>

“这些北归戍卒们，现在到了何处？”</p>

“最新消息，一旬前刚进入永州境内。”</p>

欧阳戎心中微微松气，幸好，永州隶属江南道境内，却处于岭南道与江南道交界。</p>

而洪州、江州位于江南道中央靠北的位置，处于长江中段的重要水道上。</p>

而这些戍卒们或是清醒后迷茫后悔、害怕安上造反罪名，或是暂时缺乏足够的船只承载一千五百人走水运。</p>

因此速度远不及八百里加急的传信快，眼下仅仅走了桂州与江州之间的小半路程，应该有不少缓冲的时间。</p>

更何况，一千五百哗变戍卒大多是洪州儿郎，肯定是先返洪州城，江州反而排在后面，风险稍小。</p>

“一路上是否发生过冲突？”</p>

“欧阳大人应该知道的，岭南道那边，地方土著本就势大，地方官府缺钱少粮，大多‘无为而治’。暂时还没有地方官府敢去拦，算是畅通无阻。甚至……”</p>

“那就好。甚至什么？”</p>

“听说在桂州等地出境时，沿途有乡亲父老同情他们，赠送粮水。”</p>

欧阳戎沉默。</p>

秦恒忍不住道：</p>

“咱们折冲府将士，本就出身军户，个个是精挑细选的良家子，以往为国戍边御敌，自有一份心气，岂会是那种军纪乱差的土匪，末将相信，只要不是穷途末路、水尽粮绝，不会骚扰沿途州县百姓分毫。”</p>

似想起什么，他又担忧道：</p>

“欧阳大人，王刺史好像已经写好了奏章，今日唤我们过去，就是要折冲府的将领们一起署名，帮他作证。杨将军、孙长史、杜教练他们都已签了。”</p>

欧阳戎点点头赞扬：“这方面还得是他速度快啊。”</p>

“我明白了，多谢秦将军解惑。”</p>

欧阳戎垂目思索了会儿，缓缓站起身，准备带谢令姜离去。</p>

二人走到门口，独坐饮茶的秦恒霎时回头：</p>

“欧阳大人，苏校尉他们……还能安然返回吗？”</p>

欧阳戎背影顿了下，“我难保证，但可保证竭尽全力。”</p>

云水阁，回到马车，欧阳戎立马朝谢令姜道：</p>

“跟我回槐叶巷，我要寄书两封，</p>

“一封是上表奏折，发往神都朝堂。</p>

“一封是书信，发给夫子，必须解释清楚此事细末缘由。夫子的信，伱走族里的路子，寄去给老师，代为转交。”</p>

谢令姜清脆道：“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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