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暖风熏得士人醉（1 / 2）

等到解学龙悠悠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p>

解学龙蹑手蹑脚将身侧的歌伎推开，换好了衣服便呼喊起了在水榭里伺候自己的仆人来。</p>

匆匆出了水榭，风雨不再，除了几声蛙鸣倒是宁静的很，趁着夜色主仆一行便往自己府上赶去。</p>

解学龙到了府上，也管不得府内的夫人横眉冷对还有几个妾室的闲言碎语，换好了朝服，就趁着将亮未亮的天色再把伺候的仆人喊起，乘着轿子就往皇城去了。</p>

到了午门后，解学龙又在廊下饮了茶，总算是清醒了不少，只是昨天都发生了什么，倒是记不真切了。</p>

很快朝会也就是在御门处举行，繁文缛节之后，第一个开口的自然是礼部，又再次进了大选淑女的言。</p>

御座上的定武皇帝再次摇头表示拒绝。虽然看起来像是演戏，但是到底是收获了解学龙所处班直前后不少官员称赞的眼色。</p>

解学龙心里叹气：自己这位君王倒是极好，既知道爱惜百姓、又不爱奢华，或者说和先帝爷也有相似之处。</p>

唯一的区别就是似乎这位定武皇帝是真不着急收复中原，这件事可算是把自己这些重臣害惨了。</p>

解学龙也不是不知道南京朝廷的情况，自从改革将六部的用度统一归到国库以后，解学龙对眼下大明的财政情况也清晰了起来，按着一个兵月饷一两五钱来算，一万兵一年就要十八万两，还不要提什么安家费、养马等等所需。</p>

眼下算上三饷所征上来的，也不过七八百万两，着实养不了那么许多兵。</p>

但是好歹这位大明皇帝也该装模作样一下吧！要不是有东林这层皮庇护着，自己被打成汤思退之流，就是早晚的事情了。解学龙心里叹息道。</p>

第二件要紧事情则是说着湖广巡抚堵胤锡上报湖南形势，希望朝廷能许以便宜行事之权，最好能附上一定数量的空札，方便堵胤锡招降豪杰。</p>

这件事群臣又议论了一会，到底是王铎谏言湖广交战经年，虽是流贼，但若能招抚，那便还是皇上赤子。起了一锤定音的作用，于是坐在御座上的朱松也自然顺水推舟点头允了。</p>

剩下的朝议上的内容无非就是那么几件事情，随着韩赞周喊着：“刑部尚书出来答话。”</p>

解学龙反应过来：哦，还有自己的事情呢！</p>

解学龙赶紧走出班直：“从逆诸臣，臣已经秉公处理，先有题本在此。”</p>

韩赞周下来接过题本，又将题本递给了朱松，朱松稍微看了两眼就叹息说道：“在北者如应从死，岂在南者就能免罪？人才日耗，各地都在缺人，如若没有从逆行迹，便早早释放，许戴罪讨贼，发往山东、河南军前酌用吧。”</p>

解学龙拜谢领命，就退回到班直里面，这样一唱一和下，总算将从逆诸臣的事情带过了。</p>

前几日朝局的变化，解学龙也感觉到了当今天子的心意，自己装作秉公处理，天子来一句宽宥罪臣。</p>

这样从逆诸臣的事情，就慢慢可以解决了，互相也不用背上骂名。</p>

等到解学龙退回班直，其实上其他的事情他也就不再多关心了，每天能有多少事发生？</p>

再说了，就算朝廷每天想折腾，也得要有钱折腾啊！君不见什么修城防、造大炮都被皇上拿来问了，然后又被工部以没钱为由搪塞回去了么？</p>

没钱怎么折腾？君不见皇上到现在都还在否决大选淑女的事情么？</p>

不过今天到底是敲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被人称为活秦桧的钱谦益带回来的议和方案大抵是出了台。</p>

莱州府的胶州、青州府的南部则在这次讨价还价的内容之内，但是凌駉一再坚持的临清州、东昌府和东平州则被割让给后金方。</p>

还约定了岁赏等云，不过具体金额还在拉扯之间。</p>

而两家倒是约定好了，可以一起朝陕西出兵攻打李自成。</p>

解学龙暗自思量，按着民间描述那个高杰的作风，能进兵就见鬼了呢！</p>

自然又有不少御史在班直内拿着眼神通声，估摸着下了朝去要联名写奏疏弹劾了，只是这些俗事都和解学龙无关了。</p>

要不是解学龙当年被魏忠贤敲打到东林党内，平白无故的，解学龙也附庸不上这群‘群贤’。</p>

但是实际上真要解学龙来选，他也不想附庸上啊！</p>

十几年的勤勉做事，好不容易熬到了新朝的刑部尚书，再加上刑部的事情本身就复杂，情理都是两可之间，也没什么好指摘的。</p>

偏偏现在成了东林一党，而从逆诸臣中又有许多和东林千丝万缕。</p>

于是牵扯上东林的事情，就大部分要靠着情来判；不牵扯东林的事情，就大部分需靠着理来判。</p>

这么双标的处事方式，饶是解学龙这样惯在官场内沉浮的人，也会觉得恶心。</p>

手段实在是太露骨了吧？</p>

随着朝会散去，解学龙又在南京宫城内设置的六科廊下再休息了一段时间，又饮了一会热茶，好不容易把昨天的酒劲解了。</p>

期间也遇到过几名御史相邀，不过都被解学龙婉拒。等到太阳高悬的时候，解学龙才慢悠悠赶赴刑部去了。</p>

回到刑部大堂里，各省的清吏司主事还有司狱司的司狱都围了过来，开始汇报着这几日各省的消息。</p>

要知道，本身南京刑部就是直接管理南直隶所有的刑狱案件，更何况现在成了名副其实的刑部尚书了，包括下面州府的刑名也得向上汇报。</p>

不过，最当先且要紧的一件，还是数不尽的复社文人士子没完没了地来探望周锺了，按着司狱们的说法，甚至都使了钱把周锺那个牢房都弄得整洁一新，全然不似在坐牢。</p>

谁让周锺是当年和张溥一起设立复社的元老级人物呢？周锺这般不但从了顺，甚至还称赞李自成‘比尧、舜而有武功，迈汤、武而无惭德’的行迹，居然都算是行迹从无。</p>

人言可畏啊！解学龙心下感慨，何况解学龙他自己现在也处在东林复社阵营，除了睁只眼闭只眼还能有什么办法呢？</p>

“周锺的事情就不要和他为难了，还有其他事情么？”解学龙马上下了判断。</p>

司狱继续禀报：“探监一事，还有来看侯老先生（侯恂）的。”</p>

解学龙听完又是叹气，侯恂这个事也算是无妄之灾。</p>try{ggauto();} catch(ex){}

须知李自成大闹中原的时候，崇祯特地从诏狱里把侯恂拉了出来去督左良玉，结果侯恂崇祯十六年督师不利则又被关到诏狱里去了，转了年来等李自成攻破北京，就被释放了出来，也因此害得他落下个从逆行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