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辨材须待七年期（下）（1 / 2）

诏安大顺军这件事也谈不上一帆风顺，次日的朝会立刻就有了反对的声音。</p>

事发突然，各路君子清流还没有串联，因此也就只有零星御史弹劾了下堵胤锡，又谏言了下朱松不应轻授权柄，自然没有掀起多大波澜。</p>

等转了月来，便是暮春三月。严冬过去，春意盎然，朝会都被礼部奏请重新回到御门处举行了。</p>

《论语》中有道是‘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p>

至圣先师名言在耳，那这些‘暮春时分’出没的君子们自然要出来捍卫公道了。</p>

《与陈伯之书》又有谓‘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p>

偏偏该书的内容也是个南北对峙的时局，但思季节，发人深省。</p>

还有崇祯皇帝吊死煤山的时候，偏巧也在三月，是三月十九日。</p>

按明朝的礼法，这种先帝忌辰便是要由礼部设坛遥祭的。而钱谦益南下巡查，暂管礼部事就落到了礼部侍郎黄道周身上。</p>

因此在三月初一的朝会上，仁人志士们总算是针对这件‘大逆不道’的事情做起了反攻。</p>

而这第一枪，自然是由黄道周当仁不让打响了。</p>

朝会上必要的繁文缛节过后，黄道周直接站出班直，已经是过了六十的他今日分外精神，直接举着笏板大声对着上月月末招抚顺军余部的事情发起抗议。</p>

“流贼犯阙，焰逼神京，九庙不获安其主；腥流宫寝，先帝不得正其终。今天人共愤，众志已离，逆闯授首，便是挫骨扬灰都不足为快，何谈为皇上贺者！何况豺狼并命，誓除其奸，方能宽正天下，如何能恕豺狼以为大将，更甚封侯？”</p>

黄道周这一番话，说得也算至情至理，文武班之内，也有许许多多的人暗中点头。</p>

马士英只好也站出来反驳：“此一时，彼一时也。逆闯消亡，献贼自灭近在眼前。眼下闯孽余众以汉中、兴安二郡附皇上。流贼亦皇上赤子，如何波及无辜之人？”</p>

黄道周怒气勃发：“何谓无辜！先帝不幸，莫非无辜？九庙灰烬，岂不是更无辜？”</p>

随后其人直接将笏板拿在右手上，左手直接指着马士英骂道：“士英蔑侮前朝，矫诬先帝；胤锡强取流贼，妄树边衅。迹其所为，难道也算忠良吗？”</p>

又来了，又开始了！</p>

如果不是在开朝会，朱松已经想拿手托着脸了。</p>

看着群臣内斗，就好像前世自己在做做不完的习题一样，还是没有答案那种。</p>

剑拔弩张之下，马士英又何尝示弱：“以你黄侍郎所言，眼下大明只剩半壁江山，三言两语难道就能宽正了？不知道你有什么法子收复这万里河山。”</p>

黄道周毫不退让：“流贼势微，然除之务尽；燕京残破，然何足忍弃？”</p>

随后黄道周转头看向群臣：“畿輔人心思明如旧，天寿陵寝所在，不可暂忘。臣见周室东迁，弃地不复；晋、宋南迁、无意北望，皆所未安。今燕京道远，不比汴宋。”</p>

又转向朱松谏言：“然渔阳、卢龙悲歌感慨之士、不乏其人；宣云蓟永，虽暂效东国，幸未陆沉，可多方劝率，刻日收复，还告孝陵，乃定钟箧。”</p>

黄道周这番话，全靠河北义士自发奋起，朱松默然无语，也不知道这些清流领袖为什么这么执着让义士们去送死呢？</p>

沉默了小会，朱松引了一句《韩非子》，开口说道：“存亡在虚实，不在于众寡，可是黄卿，如此行事，真的能收复燕京么？”</p>

黄道周大声回应：“皇上所言甚是！用贼是虚，除尽流贼，才是实！”</p>

话题一转又被扯回到了除贼的事情上，朱松只好拿着自己来说道：“恭皇帝（朱常洵）被害洛阳，朕亦从洛阳潜逃，朕又何尝不是和李闯有不共戴天之仇？可是眼下时局，更应团结一致才是。”</p>

黄道周继续大喊：“眼下时局又如何！皇上以孝治国，岂能为宵小所误，一错再错！李闯伏诛之日，太后曾率百官往恭皇帝庙宇祭祀，又连着恭皇帝忌辰连祭数日，难道皇上全忘了吗？”</p>try{ggauto();} catch(ex){}

“皇上说着不计较了，可是恭皇帝如何想的、太后是如何想的，皇上又知道吗？”</p>

黄道周字字珠玑：“臣且不论堵胤锡是何狼子野心。倘若李逆余孽中有一李成、孔彦舟之辈，皇上不是为奸贼所误，难道是被我们这些忧国忧民的大臣所误吗？”</p>

朱松给弄得没脾气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