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白送的,才最贵(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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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市铺子,梁三水埋头算完上午的进出账目,扶着腰叫苦道:</p>

“这一天天的,累得要死。</p>

主事一年到头,也就三十两银。</p>

没盼头啊,爹。”</p>

坐在摇椅里闭目养神的小老头,似是懒得搭理不成器的儿子,淡淡道:</p>

“喜欢清闲?那敢情好,我送你到黑水河上当打渔人。</p>

三天打鱼两日晒网,饿不死你。”</p>

梁三水讪讪笑着:</p>

“儿子身体虚,风里来雨里去,恐怕遭不住。</p>

再说了,没有儿子在你跟前时刻孝敬。</p>

您老怕是吃不香,睡不好。”</p>

他很了解自己爹的脾性,向来说一不二。</p>

自己要不赶紧找台阶下,明日就得穿身蓑衣打渔去了。</p>

“说笑了,你爹五六十的身子骨还算结实。</p>

给你寻一小娘,再生几个争气的胖大小子,不成问题。</p>

到时候,舒舒服服享受天伦之乐,未必轮得到你来孝敬。”</p>

小老头睁开眼,笑眯眯道。</p>

梁三水吓得脸色一变,他熬到二十多岁,方才借着老爹的那点关系,混成鱼栏东市的主事。</p>

这要多出便宜后妈,外加两三个小兔崽子,岂不白白被摘走果实。</p>

“都道虎父犬子,真就没错。”</p>

瞧着梁三水担惊受怕的怂样子,小老头不禁叹息。</p>

杨泉那头恶狼起码能充充样子,吓唬人。</p>

自家的儿子,俨然软脚虾一个。</p>

“阿七有两天没来了。”</p>

梁三水赶忙岔开话题。</p>

他练功没天赋。</p>

因此常被老爹拿出来念叨。</p>

可拳脚又不是一蹴而就的东西。</p>

每天站桩、打招式、拎石锁玩石球,打熬气力。</p>

千篇一律,每天如此。</p>

进步之缓慢,好像水滴穿石。</p>

这份煎熬,实在忍不了!</p>

所以,自知根骨平庸的梁三水。</p>

宁愿去学堂念书,做些算账计数的散碎活。</p>

“那小子打渔水平突飞猛进,日子眼见越过越好了。”</p>

小老头整天待在东市铺子,对于白启倒不陌生,砸吧嘴道:</p>

“可惜,他没啥护身的手段。</p>

想要在黑河县站稳脚跟,光有本事还不够。</p>

人弱无胆,守不住财。”</p>

梁三水却不赞同老爹的说法,反驳道:</p>

“黑河县多少打渔人、砍柴人、采药人,辛苦攒出十几两银子,跑到武馆拜师学艺,最后有啥结果?</p>

拳脚功夫就不是几个月可成的。</p>

没有足够的财力,按照秘传的方子食补、药浴,岂能进步神速?</p>

穷苦人想当武者,根本没那么容易!</p>

与其花钱打水漂,还不如买些薄田,本分务农。</p>

过几年娶个婆娘,就安顿下来了。”</p>

小老头满脸无奈,他这儿子差就差在“畏难”二字。</p>

凡事不求上进,只在意稳当与否。</p>

可人世无常,谁也不晓得,哪天就起大风大浪。</p>

若扛不住,一家老小都要倾覆遇害。</p>

可惜,这种道理须得自个儿领会。</p>

旁人讲再多,也是无益的废话。</p>

小老头意兴阑珊,闭上眼继续打瞌睡。</p>

没等他起困意,便有人踏进东市铺子:</p>

“水哥,我又来了!”</p>

……</p>

……</p>

白启迈过门槛,手里头提着渔网鱼篓。</p>

他把东西搁在地上,摸出一吊大钱交够租赁的费用。</p>

欠鱼栏的账,就跟赊赌坊的债没两样。</p>

时间越长,心里越不安。</p>

要知道,九出十三归。</p>

放在黑河县,居然算是行情价!</p>

可见离谱!</p>

“生分了,阿七,我难道还会滚你的利?”</p>

梁三水笑呵呵接过那吊钱,感慨着白启的小心谨慎。</p>

普通的打渔人,怎么可能注意这些细节。</p>

“水哥仗义的名声,码头上谁不晓得,只是无规矩不成方圆。</p>

该给的钱,绝不能少,否则坏了规矩,让水哥你难做,那就是我的过错了。”</p>

白启诚恳说着,语气很是亲近,叫人生不出半点恼怒。</p>

也正因为这份机灵劲,梁三水乐意跟他闲聊攀谈。</p>

“好好好,还是阿七你晓事。</p>

今个打到什么好货了?</p>

东来楼的伙计昨天还问,有没有新鲜的河鳗、白鲢、黑鳙。</p>

咱们铺子的打渔人,就属你最能弄上这些渔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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