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叙旧迎新(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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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奶酒的味道十分新奇,李火旺咂了咂嘴,细细品味。</p>

“李师兄,咱们青丘的酒比起大梁的酒怎么样?”孙宝禄说。</p>

“好酒!”李火旺赞叹道。</p>

“李师兄,这些年兵荒马乱的,你们都过得怎么样?师兄弟们还好吗,你们都在大梁安家了吗?狗娃、高志坚、小满姐、赵五、杨小孩他们都怎么样?吕家人还跟着你吗?”孙宝禄迫不及待地问道。</p>

“慢慢来,我从头一点点给你说。”李火旺笑道。</p>

白灵淼宠爱地抱着孙宝禄的儿子,用青丘话和孙宝禄的妻子交流着育儿心得;族长和秃头老人相谈甚欢,相比于李火旺这个奇人异仙,还是走遍四海的秃头老人更适合聊天。</p>

李火旺慢慢地讲述着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加入监天司,回到牛心村,憾杀白家人,出走求治病,白灵淼染煞,喜得乖女儿,坐忘道相斗,修真治癔症,白莲教圣女,高志坚登基,吕家人被害,法教大乱斗,联齐抗天陈,一直到最后的杀生补天道。李火旺用简练的语言,描绘出最可怕的事实。</p>

除了李火旺、白灵淼成为司命的细节,李火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和李初五这种旧友不同,孙宝禄是真正生死相依的师兄弟,不需要任何戒备。</p>

听完以后,孙宝禄已经是泪流满面,不能自已。</p>

“李师兄,敬高志坚,敬春小满,敬吕家人。”孙宝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李火旺和白灵淼也饮一杯。</p>

“宝禄,不用太悲伤。高志坚死得其所,吕家也有后人留存,现在世道太平,咱们身上的悲剧再也不会有了。”白灵淼抱着孙宝禄的儿子说。小孩子非常喜欢这个白头发的姑姑,小手一直捻着白灵淼的发梢玩。</p>

说话间,羊羔已经烤好了。孙宝禄抽出腰间别着的小刀,手起刀落,刀动如电,眨眼间便将羊羔分成片片,端盘分给在座的主宾。</p>

“宝禄,你这刀法可不简单啊!”白灵淼在白莲教中见多识广,从孙宝禄切羊的刀法能看出来,能算得上二流高手。</p>

“哈哈哈,白师妹过奖了。”</p>

“宝禄,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p>

“我?唉。”孙宝禄露出十分失望的表情,“我本来以为,李师兄到了大梁,和你一成亲,你们就安定下来了,肯定不如我这些年经历得多。结果听你这么一说,我和你们可比不了。”</p>

孙宝禄开始讲起了自己这些年的经历。</p>

话说那年,李火旺治好了孙宝禄的异体之症,让孙宝禄第一次能像常人一样站在阳光下,再也不用担心自己身上的零件从衣角露出来。</p>

孙宝禄立刻和自己心心相映的青梅竹马完婚,两人度过了如胶似漆的八个月时间。</p>

这段时间,孙宝禄琴瑟和谐,家庭美满,族人生活平安,他为自己还未出世的儿子起名为孙安福,希望未来一家人平安幸福。这是他这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了。</p>

好景不长。</p>

法教来了。</p>

青丘的草黄了。</p>

青丘的部落之间,为了水源、草场,或是因为旧仇宿怨,甚至是一时争锋斗气,而互相攻伐,是常事。可和法教之乱相比,青丘内部的战争简直就是小打小闹。法教的信徒不知疲倦,不懂畏惧,不怕死亡,只要一接上战,不把尸体都全部打断腿,战斗就不会停止。</p>

青丘大汗发起军帖,凡是有后人的成年男子全部执弓上马,对抗法教。孙宝禄的父亲响应大汗,战死在沙场。</p>

青丘的草红了,被血染红的。</p>

孙宝禄继承了他父亲的战刀和长弓,告别了妻子和刚出生的儿子,再次踏上了战场。</p>

修炼兵家武功,接连征战四地,他身上添了更多的伤疤,个子又长高了一尺,壮硕地像一头熊,屡立战功,受人敬仰。战局何其凶险,他屡屡受到致命重伤,屡屡惨遭包围、伏击,却总能逢凶而安,化险为夷,隐隐地在族人中取得了领头的地位。</p>

平息法教和天陈作乱后,天道反而更加凶险。大梁皇帝公开了补天救世的秘密,凡人不分男女、老幼、善恶,众生平等,抽签自杀,召唤将相首补天。孙宝禄的母亲、大多数族人都因此而死,而孙宝禄一家却有如神佑,十五次抽签全部抽中“生”,因而幸存了下来。</p>

青丘经此番劫难,幸存下来的部落纷纷聚合起来,共同生活。孙宝禄现在的部落便来自于十八个部落,现任族长是所有族人中最为年长、最为见多识广者,长者为族长,威望可以服众,但部落大小事宜,却都由孙宝禄决定。</p>

“想来必定是先父母的保佑,能让我一家平安。”孙宝禄总结道。</p>

李火旺点了点头,举起酒杯:“敬叔叔阿姨。”</p>

“敬所有为大业牺牲的人。”孙宝禄补充道。</p>

帐内众人同饮杯中酒,敬所有逝者。</p>

眼见气氛有些哀伤,孙宝禄说道:“李师兄,走,我带你们骑马出去打猎去!痛痛快快跑两圈!”</p>

“好!”</p>

“阿弟,你们男人出去玩,我们女人就在这里。”孙宝禄的妻子说。</p>

“那多没劲,都去,都去!”孙宝禄不由分说地拉起妻子,走出帐外。</p>

“孙宝禄变化好大啊,他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内向畏缩的孙宝禄了,而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一个负责任的好丈夫。”白灵淼对李火旺说道。</p>

“这是好事。离了咱们,他照样活得好,活得精彩。”李火旺发自内心地感到欣喜。</p>

孙宝禄对着帐外聚集的年轻人大声发令,年轻人们立刻四散开来,整备猎装,擦亮马具,立刻便牵来了四匹马。</p>

孙宝禄骑上他心爱的青鬃五花马,一手抱着孩子,他的妻子骑上一匹枣红马。李火旺骑黑骊,白灵淼骑杏黄马。</p>

一位脸庞圆圆的年轻女孩儿,搬来一只马扎,放在杏黄马下,向白灵淼比划着,口里说着青丘话,意思是要帮她上马。</p>

白灵淼微微一笑,一手撑着马鞍,脚下轻轻一用力,便腾空而起,稳稳地落在马背上。</p>

“谢谢妹妹的好心。”白灵淼用青丘话向她作谢。</p>

女孩儿惊得张大了嘴巴,好一会儿才叫起好来,“姐姐,没想到你这么柔弱的样子,居然这么厉害!”</p>

李火旺和孙宝禄并肩出行。临出门前,秃头老人忽然拉住李火旺的马头,急切地问:“道长!道长,您那匹千里马……我这手边确实没有好马,您等我回我的马场去……”</p>

“千里马送你了,你骑回去吧!不用给我换马了,我有师弟在这里,还会缺几匹好马?”李火旺笑道。</p>

“对对对,”孙宝禄笑道,转而用青丘话大喊,“大山弟弟,点十匹好马、一百头羊给老丈!他把我李师兄带来,我们要重谢他!”</p>

名叫大山的孩子叫了声诺。秃头老人喜不自胜,合不拢嘴。</p>

部落里的年轻人不论男女,全都整备行装,背上弓箭,跟着孙宝禄一起出发,年老的人就留在部落里,看管帐篷和牲畜。二十多匹马浩浩荡荡地掀起尘埃,出发去猎场。</p>

“白师妹,你的马术可以啊,比李师兄还好!”孙宝禄观察到白灵淼骑马的姿势,赞叹道。</p>

白灵淼咧开嘴大笑道:“宝禄,要不要比一比?”</p>

“你要跟我比骑马?”孙宝禄笑得更大声,“白师妹,不是我跟你吹,这片草原上,马术能比得过我的,不超过十个人!”</p>

“不试试怎么会知道,我是不是那十个人之一呢!”</p>

孙宝禄仰起头,大笑不止,豪爽地说:“好,那咱们就比比。不过按青丘人的规矩,比试一定要有彩头,而且参加的人越多越好。李师兄,你来不来?”</p>

“来,高兴嘛!”李火旺也笑道。</p>

“我出这个!”孙宝禄一扬手中的马刀,“这是我在鹰湖边,随大汗征讨法教的时候,第一个冲进敌阵,连斩敌军四个百夫长,砍下中军大旗,大汗解下腰间佩刀,赏给我的金刀。”</p>

李火旺仔细观察,这把刀平平无奇,刀鞘是木质包铁的,刀柄看来也很寻常。不过他没有问出口。</p>

孙宝禄何其精明,立刻看出李火旺的疑虑,于是拔刀出鞘,呛地一声,金刀出鞘,刺眼的寒光迸发而出,刀身细长,却透着一股冷冽的杀气。</p>

“好刀!孙宝禄,这是兵家的兵器?”白灵淼一眼认出这刀来历不凡。</p>

“是的,这刀是青丘十二世大汗年代的宝物。原本刀鞘是镶金嵌珠的,刀柄也有金丝,被我抽去换酒喝了,只有个刀留了下来。”孙宝禄大笑道。</p>

“好!既然你都拿出这么好的东西了,那我们也不能吝啬。”白灵淼笑道,“李师兄,你打算给师弟送什么?”</p>

李火旺挠了挠头,想来想去,自己这次出门没带什么名贵的东西。不然送张心素皮?且不说现在天下太平,不太用得到这种替死仙器,总不能在这儿现剥吧。</p>

看到李火旺为难的样子,白灵淼摆了摆手,说:“算了算了,宝禄,我替李师兄的份一起送了,等你赢了我,我就告诉你要送你什么,绝对是大礼。”</p>

孙宝禄毫不怀疑,说:“好,白师妹,那到时候你可别哭鼻子啊。”</p>

孙宝禄便举起宝刀,回头冲着身后的年轻人们大声喊道:“大海的子民们!今天难得出来打猎,咱们比试马术,就以我手里的金刀做彩头!”身后众人齐声喝彩,全部落谁不知道这柄金刀的宝贵,平日里大家想看一眼都要说半天好话,孙宝禄今天竟然以此为彩,足见他心情之好。当然,这也说明了他对自己马术的自负。</p>

孙宝禄把儿子递给妻子抱上,指挥一名孩子去远处的山丘插上旗子。</p>

孙宝禄的妻子抱着儿子,站在一边的土丘上,指着远处的土丘,大声喊道:“那边插了旗子的山丘,离这儿有二十里地,先到并拔出旗子者为胜,不许打斗。长生天会监督比赛的公平!”</p>

骑士们纷纷解下身上的猎装、弓箭、物资,丢在地上,交由孙宝禄妻子看管。所有人轻装便衣,马头齐平,站成一条直线。</p>

“预备!”孙宝禄的妻子举起发号用的令旗,大声喊道。所有骑士都伏下身躯,绷紧地如一张张长弓,蓄势待发。马匹收到指令,纷纷低下头颅,微曲马腿。</p>

李火旺听到孙宝禄的妻子喊了一声,身边人就都匍匐在马背上,就有样学样,也匍匐起来。</p>

“跑!”</p>

所有的骑士如箭般弹射出去,马蹄声如雷震,尘土激扬。</p>

刚一起步,便见差距。李火旺和几个人落在最后梯队,大部分人都在中间梯队,你追我赶;而在所有人之前,远远超出马队的,是一青、一黄两匹马,正是孙宝禄和白灵淼。</p>

二人马蹄如飞,奔袭如电,紧紧地咬住身位,竟是跑了个不相前后。</p>

孙宝禄心下大惊。他虽然早看出白灵淼马术水平极高,却对自己更加自信,一是自己从小长在马背上,这些年随军征战,多有磨炼,还有名师相助,二是胯下青鬃马和自己磨炼已久,称得上是人马心灵相通,而白灵淼的马却是刚刚才骑上。正是考虑到这两点,他才敢大方地拿出宝刀做彩头。</p>

孙宝禄争胜心起,不断催动青马,却怎么也甩不开白灵淼的马头。</p>

孙宝禄回头一看白灵淼,竟看到她在冲着自己微笑,显得好整以暇,并不费力。</p>

“难道白师妹真是个马术高手?不对啊,青丘白莲教我也认识不少,只听说圣女高洁如莲花,慈悲悯天下,没听说是个马术高手啊!”转念一想,“是了,他们根本没见过白师妹,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过去天天念叨的白莲圣女居然就是白灵淼。”</p>

迎风招摇的旗杆已经出现在眼前,不过二三里的距离。孙宝禄心下焦急,狠狠催动青马。</p>

白灵淼一个冲刺,超出孙宝禄一个身位。孙宝禄拼命追赶,胯下青马似乎受到感召,猛地发力,终于冲过白灵淼的杏黄马。</p>

孙宝禄看准旗杆,一个探身,稳稳地捞起旗子,而杏黄马的马头已经触碰到了旗杆。</p>

最终,孙宝禄以不到半个马身的优势,赢得了这场比赛。</p>

“是孙宝禄拔得旗子,是孙宝禄拔得旗子!”终点做裁判的小孩举起令旗,大声喊道。</p>

身后姗姗来迟的众骑见状,也纷纷大声欢呼起来:“孙宝禄赢了!孙宝禄赢了!”</p>

好几个小子还大笑着喊道:“孙宝禄狡猾的像雪天的狐狸一样,明知道自己马术厉害,还要用金刀来当赌注。”</p>

孙宝禄按照青丘人的习俗,高举旗杆,绕场踱步,享受众人的欢呼。然后他踱到白灵淼的杏黄马前,将旗杆递给白灵淼,说:“惭愧!白师妹,是我小瞧你了,我不该狂妄自大,多谢你在我的族人面前给我留了面子。”</p>

白灵淼接过旗杆,笑道:“哪里的话,你马术精湛,我比不过你。”接着她补充道:“金刀可不必给我,这不符合青丘的规矩,赢就是赢,输就是输。等到了你家里,我再告诉你我要送你什么。”</p>

“好,一言为定。走,回去带上行李,咱们接着去猎场!”</p>

众人调转马头,向回奔去。</p>

李火旺策马来到白灵淼身边,一头雾水地问道:“淼淼,你们刚才都在说什么,青丘话我可一句都听不懂。”</p>

原来白灵淼跑的兴起,完全没注意到自己一直说的青丘话,这可让李火旺头都大了。</p>

“呀,李师兄,不好意思,我给忘了。这样,你别防备,我给你点儿东西。”白灵淼一脸歉意地递给李火旺一团淡红色的气,“放在眉心就行,别防备,这家伙胆子小,不经吓。”</p>

顿了顿,白灵淼补充道:“你以前没少撕过他们,有些仙家现在还怕你呢。”</p>

李火旺接过这团红气,放在眉心。这团红气便立刻从李火旺的眉心渗进去。</p>

李火旺闭上眼睛,看到一个红衣的年轻女子在向自己行礼,口称“上仙”。他知道这是青丘本地的仙家,白灵淼叫来当翻译和导游的。</p>

李火旺忽然发现自己完全听得懂身边青丘人说的话了,这让他大为开心。</p>

“要是我学英语有这么快就好了!英语是什么?”李火旺心里突然没来由得冒出个念头。</p>

“火旺!这次模拟考,你英语完形填空又错了八个!你上次错了七个!”杨娜气鼓鼓地拿指头捣着李火旺的头。</p>

“诶呦轻点我的大小姐,大课间您让我的脑袋休息会儿吧。”李火旺枕在杨娜的大腿上,撒娇道。</p>

为了避人耳目,现在他两人大课间都是跑的屋顶——学校特批的,还专门给两人搬了张长椅。原因无他,这俩人谈恋爱实在是太影响学生心态了,不论是羡慕还是嫉妒,不论是男学生还是女学生。</p>

“马上高考了,人家又是复读的,还是新闻人物,就忍忍吧。他们要考好了,对学校宣传也是好事。”校领导说。</p>

“你现在休息了,考不上大学怎么办。以后你每天要多做一张英语卷子,我来给你特训。”</p>

“好好好,我的大小姐。”李火旺放松地说,然后居然睡着了。</p>

“真拿你没办法,哈~欠~”杨娜也斜靠在椅背上睡着了。</p>

暖暖的春日洒在屋顶,格外温馨。</p>

重新整装的众人再次上路,向着他们圈定好的猎场进发。</p>

在外人看来,青丘人居无定所,游牧渔猎为生;实际上,青丘各个部落都依据祖训,有着严格的行动区域和周期,猎场和牧场划分严格。部落之间爆发战争的原因,许多时候就是因为有人不遵祖训,破坏猎场。</p>try{ggauto();} catch(ex){}

孙宝禄用汉话向李火旺和白灵淼介绍着一路的风景。他的儿子忽然哭闹起来。</p>

“阿姐,孩子哭什么,是饿了吗?”</p>

“刚喂过,也拍了嗝儿的,不知道在哭什么,我哄哄就是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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