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军训风云（1 / 2）

小莫生得非常小巧，像一条忠心耿耿的吉娃娃，踢足球时动作比较灵活。</p>

方自归在宿舍里第一眼看到小莫时，眼前一亮，那穿戴有点儿港商儿子的味道，一聊，方自归才知道“港商儿子”住的地方果然离香港不远，广东番禺的。小莫操一口广东普通话，说到“我系广州银，到北方上大学那个……”方自归这也才知道，原来上海也可以算北方的。</p>

小莫打开自己的大皮箱整理东西，又让在场同学惊叹一回。小莫箱子里有羊毛毯和羽绒被，其他同学准备的，可都是清一色的棉被。亲眼看见小莫的与众不同，方自归顿悟最近报纸上说的“南风北渐”是怎么回事了。</p>

小莫的口头禅是“扑街”。方自归也是后来才知道，“扑街”在广东话里是骂人的，而且骂得比较狠，可方自归总觉得，“扑街”少那么点儿意思，远不如“操你妈”有节奏感。但小莫还是很坚持地时不时来一句——“扑街啊！”</p>

最让小莫刻骨铭心的事情是军训，初恋都只能排刻骨铭心的第二名，所以开学典礼后就开始军训，小莫的高光时刻就到来了。</p>

军训第一天，工大操场上红旗飘扬，口号嘹亮。</p>

“我们的口号是什么？”教官喝道。</p>

“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电十八班男生方阵齐声喊道。</p>

“声音太小！”</p>

“打！不！还！手！骂！不！还！口！”</p>

“我们的要求是什么？”</p>

“服！从！命！令！听！从！指！挥！”</p>

因为工大的男女生比例严重失调，各班屈指可数的女生就被合并同类项，组成四个方阵，男生们则组成浩浩荡荡二十几个方阵。并且不知道教官们出于何种考虑，女生们被拉到求知大道上训练，一下打乱了方自归的计划。</p>

开学伊始，方自归本来想在操场上好好数一数，工大的漂亮女生到底有几名，然后根据本校帅哥的数量……是这样，虽然常常剃着一个光头，方自归还是认为自己可以归入帅哥之列的……然后按照美女配帅哥这种门当户对的原则，估算一下自己泡到漂亮女生的概率是多少。可是女生方阵离电十八班男生方阵那么远，这项工作就很难在短时间内完成了。</p>

军训一开始是站军姿。九月初正是上海秋老虎肆虐的季节，最高温超过三十五度。同学们在烈日高温下一站几小时，说明在成为战士之前，先要成为“站士”。</p>

“两个脚掌成六十度夹角！”教官喝道。</p>

“中指对着裤缝贴紧！听清楚没有？中指对着裤缝！”</p>

小莫自由散漫惯了，对于这么吹毛求疵的要求有些不太适应，险些抽出对着裤缝的中指对一下教官。</p>

经过反复揉搓，等到同学们的姿势达到要求以后，教官们对同学们接下来的要求就是“不许动”。于是，之前沸沸扬扬、红尘滚滚的操场安静下来了。偌大一个操场，站满了石化的人。</p>

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小莫产生了难以抑制的喜感。再加上，身体各部分都不能动以后，思维就变得更加活跃，小莫想起集合时老夏的鞋被踩掉了，想起向右转时兽向左转……在这么一个掉一根针都听得到响声和回声的诡异环境里，就实在忍不住自己的笑了。为了集体的荣誉，小莫拼命把声音憋住，可他还是被教官发现了。因为，小莫难以抑制住他小巧身体的颤抖。</p>

小莫的表现，证明人的笑点确实是参差不齐的。又不幸小莫因为身材的原因，站在第一排。</p>

“你，笑什么笑？！”教官一声断喝。</p>

“不系……我……”</p>

“出列！”</p>

小莫走出队列的时候，身体的颤抖还没有完全消失。</p>

“向右——转！”</p>

小莫向右转。</p>

“绕操场跑五圈！”</p>

小莫还没来得及用正宗的粤语唱一句“请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笑点低”，就匆匆开始了跑圈儿的长征。事实证明，这种体罚确实能有效解决问题。等小莫气喘吁吁归来，让他笑，他是无论如何笑不出来了。</p>

早上练到十点半，开始练轻松一点的稍息、立定、齐步走。谁知下午风云突变，又接着站军姿。同学们刚刚经过高考的蹂躏，没想到马上又是高温的蹂躏。终于，在这么高强度的“不许动”之下，机械系男生方阵中，就真有一个同学突然倒在地上，不动了。</p>

目睹惨剧发生的同学在同病相怜之余，内心涌上来的是喜出望外。他们都认为，已经发生了中暑，接下来的训练强度，是不是可以减轻一些？同学们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教官，可是教官的话掷地有声，比掷在地上的那个男生的声音还大：“轻伤不下火线，中暑算得了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