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 抓住爱情的尾巴（1 / 2）

方自归在车厢里的人群中紧靠着莞尔。</p>

莞尔把长发扎起来，公交车窗外的街景做她的背景，变化出一片灿烂。</p>

早高峰已经过了，有空调的公交车内，烟云厚薄皆可爱，树石疏密自相宜，方自归没有被挤得七窍生烟，就背着莞尔的包，经过了外滩，在人民广场转车，再把莞尔送到了弄堂口。</p>

方自归把莞尔的包递过去，“暑假开始了，我们要两个月后再见面了。”</p>

莞尔接过包，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不回家吃饭了。”</p>

方自归高兴起来，“那我们去哪里？”</p>

“去徐家汇。我们先随便吃一点，然后去看电影。”</p>

“那你把包放家里，我们再去吧。”</p>

莞尔把包再递给方自归，“一到家，我恐怕出不来了。本来说好回家吃中饭的。”</p>

“这样啊……”</p>

“我们到淮海路先找个电话亭，我给家里打个电话。”</p>

方自归有些惊讶，“你家里有电话？”</p>

“是啊。这有什么稀奇吗？”</p>

方自归当然是稀奇的。</p>

此时装一部电话要几千块，方自归老爸工厂的厂长家里都还没装电话，莞尔家的电话，让方自归产生一种豪门的感觉。莞尔生活费比自己多，方自归本来还以为是东西部人均GDP差异造成的，现在看来……这个差异不是量的差异，而是质的差异。</p>

方自归重新背起莞尔的双肩包，跟着莞尔去徐家汇。</p>

九二年时，徐家汇拆迁了大量居民，开始综合改造，而现在的徐家汇，开始露出一些新颜。</p>

在一个公用电话亭里，莞尔用公用电话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叽里呱啦说起来。方自归虽然已经知道了一些单词，比如“结棍”是“厉害”，“册那”是“靠”，但对于完整句型的掌握还不是太好，还听不懂莞尔在电话里到底说了些什么。但莞尔说完，蹦蹦跳跳朝方自归走来，说明她反正搞定了。</p>

美女果然是时间加速器，与莞尔一起吃了饭，一起看了场电影，再一起轧了一阵子马路，就到了黄昏时分。</p>

“要分别这么久了，我们是不是应该有个正式的仪式？”方自归笑道。</p>

“什么仪式？”莞尔道。</p>

“我们接个吻吧。我们都已经谈了这么长时间恋爱了，到了现在这样的历史时刻，也应该——”</p>

“不行。”</p>

根据韩不少的攻略，方自归早就应该得手了，但让方自归却一直没有得手。</p>

丁丁在买书的人群中紧跟着甄语。</p>

甄语蹲在一堆旧书边，地面上摆满了各种封面颜色的旧书，她身后的丁丁只觉得一片灿烂。</p>

文庙的墙面陈旧，有些涂料已经剥落，黑瓦屋檐下有一窝燕子，木门旁边，贴着即日起旧书集市每周日举办的告示。</p>

人来人往，上午是旧书集市交易的高峰期。无边落木萧萧下，热浪长江滚滚来。上海连续几天最高温度超过三十八度，丁丁背着甄语买的旧书，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p>

九三年，上海文庙旧书集市建成。前一天甄语逛校内的“毕业班大甩卖”集市，没在大甩卖中淘到什么好书，就到文庙来淘书，为马上到来的暑假准备一些精神食粮。</p>

甄语淘书淘到中午。丁丁与甄语从文庙出来，穿过几条老弄堂，找到一家有空调的小吃店吃午饭。此时上海的老弄堂里，空调还是星星之火，难得看见谁家外墙上挂着空调外机。谁家墙外如果挂着一只外机，机主不会觉得有碍市容，只会觉得光荣，就好像一排烂牙齿中镶一颗金牙那样。</p>

回到了女生宿舍楼，丁丁把背包递给甄语，擦了擦额头上的汗。</p>

“今天挺有收获的，让你受累了。”甄语笑道，“谢谢你。”</p>

“上海这鸟天气，想不到这么热！”丁丁道，“倒不是因为累，是温度太高。”</p>

“天气预报说过几天可能会到四十度。”</p>

“幸好马上回家了，矮马这样下去真受不了啊！”</p>

“四大火炉里没有上海啊，没想到上海夏天也这么热。”</p>

“宿舍里像蒸笼一样。诶，甄语，你晚上怎么睡得着啊？”</p>

“忍着呗。”</p>

“干嘛忍着，去小操场睡啊。”</p>

广大SH市民家里还用不起空调，大学更不会搞特殊化，一个个宿舍热得像蒸笼。广大工大学子因地制宜，发明了在小操场睡觉的办法。</p>

大操场是没人去打地铺的，因为大操场，是三十功名尘与土的足球场，不像篮球场是干净平整的水泥地。这个防暑降温的办法，许多工大学子都用。最壮观的时候，也就是天最热的时候，地铺遍布整个六片标准篮球场，星罗棋布数百个，其中，也有女生的地铺。这种波澜壮阔的人文兼自然景观，是十年后的大学生们难以想象的。</p>

女生出来打地铺，常常结伴，或有男同学保护，从来没听说出过什么乱子。有少数情侣，把地铺安置得正好相邻，也没听说在操场上发生过苟且之事。这毕竟是数百人共享的一个公共空间，所以同学们打地铺的秩序非常井然，目的非常纯粹，丁丁邀请甄语打地铺，虽然目的并非完全纯粹，但并不突兀。</p>

“我不想在室外睡觉。”甄语说。</p>try{ggauto();} catch(ex){}

“有什么关系呢？朱斗妍和另外俩跟班，就在篮球场打地铺的。”丁丁道。</p>

“她们是她们，我是我。”</p>

“我知道你和她们合不来。你不用跟她们在一起。”</p>

“那我和谁在一起？”</p>

“和……我就在你边上保护你啊，保证没事的。”</p>

“不，我不要。”</p>

虽然丁丁工大特色的合理化建议很合理，但甄语认为中国特色的传统更合理。</p>

兽站在女生宿舍楼门口的人群中。</p>

鞠雪住的那间宿舍窗口亮着灯，整个建筑静谧在黑夜里，兽向上看去，只觉得一片灿烂。</p>

已经让阿姨上楼通报，兽在等鞠雪下楼。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兽要还给鞠雪的那本书里，夹着兽写给鞠雪的情书。</p>

兽和韩不少虽然是死党兼饭搭子，但两人有一个质的不同。韩不少是语言的巨人，行动的矮子。兽是语言的巨人，行动的巨人。在大二这个大限到来之前，兽要抓住爱情的尾巴，插上爱情的翅膀。</p>

在决定采取行动前，兽对四大美女进行过反复和充分的评估，最终以为，还是鞠雪的芳龄芳高芳容，与江北才子的自己最般配。</p>

甄语的综合实力，对兽不可能没有巨大的吸引力，可兽从多个角度偷偷地观察过甄语的颜值，从多个维度掂量过自己的排骨，便大义灭亲爱的，放弃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