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冠带（圆五）魏听枫（2 / 2）

魏文元上前问道：“事发地点在哪儿？”</p>

为首的骑兵队长道：“城东村口，一个破庙里。我看你是个文官，还是别去了。”</p>

魏文元失魂落魄，来不及道谢，便纵马奔去了。等他赶到那破庙，官府的差人已经封锁了现场，在里面作业。魏文元好说歹说，又亮出了身份，这才让他进去。</p>

于是他就看见了莱拉的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可她的眼睛却再也说不出什么了。</p>

魏文元慌乱了一路，此刻见到满地的残尸与鲜血，反倒镇静了下来，像是某种职业习惯。他缓缓走到莱拉的身边，把她抱进怀里，轻轻地摇着，就像是平日里莱拉做了噩梦惊醒过来，再也睡不着时，他常做的那样。</p>

他在地上坐了很久，久到官府的人不耐烦地催促。他们要收队了。</p>

魏文元把莱拉横着抱了起来，又捡回地上的断手。那是莱拉的右手，恐怕是在抗争中被人砍下来的。他把断手揣进怀里，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走回了家中。</p>

等他走到家里，莱拉已经流不出血了。</p>

魏文元把莱拉抱回她的床上，起身去找女儿。他进门伊始，就没听见女儿的声音。</p>

他没找到女儿。</p>

他爱他的女儿吗？那是自然。可这种爱并不是天生的。与其说魏文元是深爱着自己的女儿，不如说他是深爱着莱拉的女儿。他是因为爱着莱拉，才把爱迁移了过去。</p>

可她们都不见了。</p>

为国，报国无门。为家，家破人亡。</p>

魏文元走回莱拉的房间，在窗前的椅子上坐了一夜。第二天清晨，太阳终于出来了，他的双鬓也与东方的天空一起被染白。</p>

他开始着手处理莱拉的后事。</p>

大延物质繁荣，讲究厚葬，形式繁琐，魏文元都请人一一照办了。莱拉被埋在一片枫林里。</p>

林中多了一块碑，碑上刻着一列字：吾妻莱拉之墓。</p>

魏文元把莱拉的后事完全处理好之后，又在庭中栽了一棵枫树。莱拉很喜欢枫树，所以魏文元给女儿取名为听枫。</p>

在那之后，街坊邻里常会听见魏文元的家中不时传出难听的歌声。仔细去听的话，还能依稀辨认出歌词：</p>

“西国有美荆，可唤月盈阙。”</p>

“可齐神鬼舞，可使江水竭。”</p>

“丈夫心如铁，不可转与卷。”</p>

“惟此搅我甚，徒掐清心诀。”</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