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曾是天堂，今是地狱（1 / 2）

燕城的十一月份，冷气呼啸的如同刀割，下午四点半，即便是太阳也冻得裹上层层厚云。</p>

有诗为证：“日月照之何不及此？惟有北风号怒天上来。”</p>

这样的天气，如果有人因为不必要的事情坐了三个小时火车，一个小时出租，裹着一层没有帽子的薄薄的羽绒服站在玉江春景小区门外，因为不知道以什么理由走进小区，就这么傻乎乎站了半个小时，那么这个人一定是疯了。</p>

云青青就觉得自己疯了。</p>

自己绝对是疯了。</p>

林未雨怎么样跟自己有什么关系？</p>

他死他残他活该！</p>

他用那种“温柔”语气把自己赶回楚江市的时候。</p>

他整整一年不给自己发消息的时候——好不容易等到过年，打开微讯看到林未雨的一条：“新年到，未雨在此祝您万事如意，阖家欢乐。”</p>

自己还没想好怎么回答的时候，他就把消息撤回了。</p>

“不好意思，刚才发错了。”</p>

如果单论音量的话，不说整个小区，反正自己那栋楼肯定都知道了这么个人——“混蛋！林未雨！”</p>

他死他残他活该！他掉厕所里，他掉旱厕里，他掉公共旱厕里，他都活该！</p>

云青青搓了搓手，哈了口气，她转身就要离去。</p>

刹那，她瞥到了一旁的甜品店。那里有她超级喜欢喝的——起码林未雨是这么认为的。</p>

来都来了，要不喝杯温温的奶茶再走。</p>

想到这里，云青青恨铁不成钢地跺了跺脚。</p>

她挪着脚步凑到奶茶店门前，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捏开了奶茶店的玻璃门。</p>

“您好，我想要一杯热的红豆奶茶，中糖不加椰果。”即便是在外面冻了半个小时，云青青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温柔的就像……吹皱一池春水。</p>

奶茶店没什么人，很快一杯崭新的红豆奶茶就出炉了。</p>

结完账，双手捧着奶茶，热气透过纸杯传导到手心，云青青感觉舒服极了。她找了一个靠墙的位置坐下，不住地嘲笑自己。</p>

在外面傻乎乎地站了半个小时，就没想到进来点杯东西吗？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想林未雨吗？别逗了，鬼才想那个混蛋。</p>

微微涂着口红的嘴唇，狠狠咬在纸吸管上。</p>

鬼才想那个混蛋。</p>

自己当初都发过誓了，如果自己再理林未雨一次，自己就跟他姓。</p>

即便他曾经奋不顾身的救过自己，即便他曾经挺身而出挡住流言蜚语，即便他曾经仿佛一束光照进了心里，即便他有一个灵动可爱温柔体贴的妈妈……</p>

“他也不能这么对待我！”想到这里，云青青简直气不打一处来。</p>

混蛋！</p>

林未雨！</p>

云青青狠狠地又咬了一口吸管。</p>

自己就不该来，即便是他……都不是他给自己打的电话。</p>

“云青青，你来一趟吧。真的，这话我真的不好意思说。但是林未雨现在都要废了，一个星期，他把自己喝吐了五回。”</p>

他死他残他活该！</p>

“欧阳明，你就这么让他喝啊！”</p>

“我？我得管得住啊！以前时夏在的时候，他滴酒不沾。现在时夏走了……也就你能管管林未雨了。”欧阳明无奈的声音传过来。</p>

他死他残他活该！</p>

“我管？我……我凭什么……”</p>

“反正他现在要把自己喝死了，喝不死起码也是个胃出血。有时候他拉我喝酒我能说两句，但这段时间他连我都不叫了，就自己一个人……”</p>

他死他……他这么喝真的会把自己喝死的！</p>

“要不你给童姨打个电话……”</p>

“你确定吗？”欧阳明沉默了一会，反问道。</p>

“那还是别打了……”</p>

“我觉得也是。”欧阳明想了想那个温柔可爱体贴灵动的童兮阿姨，他觉得还是不要惊动她为妙。</p>

“我怎么去啊……我都……我不想……你……”</p>

“青青，我知道这样很不好，但是……现在他也就能听听你的话了……你要不来……唉……不行我去揍他一顿吧，反正他打不过我。青青，你不用来了。我去揍他一顿，把他腿打断！”</p>

他死……算了还是去看看他吧。</p>

“我没说不去……你……欧阳明你先别冲动……欧阳明……小明？”听着挂断的电话，云青青一阵头疼，欧阳明那个执拗的性子，他不会真去打断林未雨的腿了吧。</p>

打断腿干嘛啊！你得缝住他的嘴！云青青心里暗暗纠正道。想着想着，她不由自主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奶茶一下子从嘴里、鼻子里冒了出来。</p>

云青青捂着鼻子咳嗽两声，右手赶紧捋撸过几张餐巾纸擦了擦脸和衣服。</p>

该死的林未雨！</p>

云青青恨恨地想着。</p>

想着想着，又是唉了一声。</p>

拿出随身的化妆镜，镜中的女孩有些消瘦的面庞映入眼中，肌肤虽然冻得有些红，但依旧难以掩盖白皙的底色，就像是只点了几滴草莓汁的牛奶果冻。秀气的眉毛每一根都透出一股和谐的旋律，嘴唇虽然还有些残余的奶茶渍，依旧像是染着霞光的云层，薄厚无可挑剔。</p>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云青青忿忿地想着，“你明明这么漂亮，怎么非要去当……去当舔狗。”</p>

林未雨关你什么事。</p>

可是时夏走了，林未雨一定很伤心吧。</p>

他伤心你不伤心吗？他死……他怎么样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p>

可是他万一把自己的身体糟蹋坏了呢……</p>

那也是他活该的！你现在就应该赶紧回去，开上空调，躲进被窝里，美美地睡上一觉。</p>

可是……他如果真的出事……童兮阿姨会担心的，她对自己那么好。</p>

嗯……别让童姨担心，要不还是去看看吧。</p>

去看看吧……去看看吧……去看看吧……</p>

云青青胳膊撑在桌子上，在外人看来，似乎是因为刚才的失态而羞涩懊恼。</p>

但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p>

云青青……你以后要改姓林了。</p>

云青青说服了自己，她长呼了一口气，挺胸抬头地走出了奶茶店，熟练地从包里拿出门禁卡。</p>

“滴！欢迎回家！”</p>

听着冰冷的机械音，云青青一阵恍惚，她似乎已经要被林未雨折磨疯了。</p>

一年了，一年多都没有来过这里了。</p>

即便不去思考，只动用肌肉记忆，云青青也能径直走入熟悉的门洞，摁下熟悉的楼层。</p>

看着额头上的数字不断跳动，云青青暗自给自己打气。</p>

这次！决不能给林未雨好脸色，一见他就直接扇他一巴掌……两巴掌！</p>

叫他大老远的麻烦自己过来！</p>

嘴角不自觉地勾勒起一个浅浅的弧度。</p>

站在熟悉的501门口，云青青高高举起手臂，又悄悄地放下。</p>

她真的有些神经质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