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死人谷(1 / 2)
月光渐渐迷失在无边无际的夜幕中,远处若隐若现的山峦被仅存的那点银白色狠狠地勾勒了一笔,能勉强看出些形状来,像是一位佝偻在山间的老人,深不可测的雪屿深处,或许是他不甘示弱而蓬勃跳动的心脏。</p>
“谢谢。”我接过于刑递给我的烟头,吸了一口,不知为何,总有阵难言的悲伤一直萦绕在我的周围。</p>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因果循环这种事情吗?”于刑突然望向我说道。</p>
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苦笑着说:“其实再常见不过了,每一件事情都像是有始有终的涡流,可能它们会绕过不知多少座千岩万壑的山脉,多少片蓊蔚洇润的草塘,多少次旖旎绚烂的绽放,多少个马不停蹄的旅人,最后都会只是留下一抹洇开时光的水迹,因为它比谁都要清楚,自己想要的不是这沿途的绝美或苦楚,而是那片来自深蓝色的拥抱。”</p>
“我们没有选择多久到达汪洋的权利,但是也不应当是被截断在半路的河流,奔向结局,只不过是为了下一场不被错过的开始。”于刑拍了拍我的肩膀,头也不回地向邮局的方向走去。“不用怀疑自己,你没有做错,有些事情需要个结局,需要个你自己亲眼看到,亲手创造的结局。”</p>
“谢谢。”</p>
邮局里已经很冷清了,大门虚掩着,这露出一条可以看到里面空荡荡的大厅的缝隙,在这种天气这种时间,恐怕没人再会来叨扰这个山脚下的小房子了。</p>
大猿和我住同一件宿舍,这也局子里是比较罕见的双人房,就在走廊的尽头。即使是在冬天,一些旅店也会保持走廊窗户的通风流畅,不过大概是为了避免早上起来开门时的那股冷风,要是被吹到真是够要命的。</p>
不过说实话,我对于这种紧挨着走廊最里面的屋子是有一些忌讳的,一来是因为有一种说法,这种地方是阴气最重的地方,很多人的都不愿意住,二来是因为在XJ那会儿产生的心理阴影,到现在那个老板的脸在我心中留下的阴影都还挥之不去。</p>
我本来以为大猿已经早早关灯休息了,没想到里面居然还是灯火通明的,他正坐在床上抽着烟,不停地换着电视的频道。大猿好像没什么困意,听到我开门的声音,就看了过来。我下意识看了眼手表,居然和于刑聊了一个多小时,我却没有丝毫察觉。</p>
“环境不错嘛,还有浴缸,看来你选了个好地方。”我摸了摸卫生间的热水器,这是刚出不久的新款,想不到如此偏僻的小邮局,表面上看上去挺俗气的,设施配件倒是不含糊。</p>
“你们聊得还不错?”大猿一边从柜子里给我拿出一双一次性拖鞋,一边对我说道。</p>
邮局的宿舍居然还有一次性拖鞋,不用想,估计是于刑安排邮局剩下的保洁人员弄的,这些人心眼有时候都缺几两,但不会缺钱,于家的家族买卖远比谢家做的大得多。</p>
“还不错,我们明天就动身进雪山,今晚好好睡一觉。”</p>
“看来你和那帮于家人谈妥了。”</p>
“算是吧。”我并没有答应于刑任何的事情,只是我觉得,我觉得自己想要的结局不应该是十年前那场不明不白的大火。</p>
“得了,既然你觉得没问题就行。”大猿说罢就把棉被展开裹住身子,转过身去打起了呼噜。</p>
我叹了口气,心不在焉地从兜里掏出香烟和火机,站到走廊的窗户跟前,打开一条小缝,郁闷地抽着烟。事情越来越复杂了,于家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现在还不得而知,但是关于那场大火的缘由,我或许有了一个简单的推测。</p>
早在几十年前,纸尸井就曾经调查过关于罗伯特口中的那五个东西的线索,这些东西应该与他们所说的那场一百年前的血案有关,可是关于那个案子,我几乎是闻所未闻。难道那场血案,就是这一切所有的根源吗?一百年前......在那个人人还都梳着辫子,红缨帽执掌大权的时代,藏着怎样的故事呢?</p>
“夫人,夫人又吐血了......”丫鬟端着一只印着牡丹花的瓷盘,盘子里面是半碗带着血沫的药汤。</p>
“知道了,退下吧。”他看了看院子里逐渐凋谢的桃树,又剧烈地咳嗽起来。</p>
“没关系,一切都会过去的,喝一口吧,熬了很久的。”她朱唇微启,一滴眼泪从她的眼里滑落到勺子中。这不是他第一次看见她哭了,无一例外,心如刀绞。</p>
“我会死吗?”她用手遮住了自己的双眸,啜泣着,祈祷着,自我麻木着。</p>
这次他没有摇头,准备从喉中吐出的“不”字化作一瓣悲伤而沉默的祈求,最终还是腐烂在脚下的泥土里,和那株病入膏肓的桃树一起。</p>
咯吱一声,我一身冷汗地从梦中惊醒,看向声音的源头,居然是风雪太大把房间的窗户给吹开了,大猿这厮也真是的,这么大的动静他居然还睡得这么香,也是个不小的本事。</p>
我看了看时间,现在才五点半,离我预计起床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心想着也没什么困意了,干脆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当然,这并不是我没有睡懒觉的习惯,而是因为这鬼地方实在太冷了,不过话说回来,起码这个地方没有奇怪的事情发生,比如隔壁突然传来莫名其妙的哭声之类的。</p>
这种时候,该不偷的懒还是不要偷为妙。</p>
暖壶里面的水还不算太凉,我简单地洗漱之后便出了房门,走到邮局的大厅里面坐了下来。现在正值冬天,天亮得很晚,我一直在那里看着窗外坐到了六点多,才发觉天色变亮了些,能驱散我醒来之后的那种疲倦感。</p>
大猿破天荒地早起了一回,对于他来说,其实这已经算挺早的了。他正捧着碗坐在一边不停地嗦着素食面,我听着这哧溜哧溜的声音,感觉又有了几分困意,正打算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就看见走廊里一个扎着头发的姑娘走了出来。</p>
“于小姐,昨晚休息得还不错?”</p>
她白了我一眼,从衣服里掏出一张折叠着的纸来,说道:“我四叔给你留下的,说让我别打开,一定要交到你手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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