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三章 据守伍(2 / 2)
沈放想了一想,道:“我常听闻,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眼下敌众我寡,虽士气在我,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困兽犹斗。正面接战,我等定是不利,也唯有出奇制胜。所谓出奇,无非趁其不振,攻其不备。但在下对这一带地形地势,皆是一头雾水。更何况眼下,敌我皆在明处,这奇兵要如何出。在下一时,也是不知。”</p>try{ggauto();} catch(ex){}
毕再遇哈哈笑道:“你这不知二字,方是正解。”伸手在他肩头一拍,道:“我一见你,便知你绝非常人。你计谋百变,却没有聪明人好有的狂妄。单这谨慎二字,你已有为将之质。这军国大事,最忌纸上谈兵。仗要怎么打,一切都要审时度势,随机应变。常言谋定而后动,但即便谋定,也须不断变化。为将之道,在于把握胜败之机,统领三军,寻最优之选。惟‘变’不变。”</p>
沈放道:“还想请教将军妙计。”</p>
毕再遇摇头道:“哪有什么妙计,我为将,不过中人之资。若是霸王领军,必然率军直追,切入敌阵,三军辟易。若是飞将军李广,会带兵袭扰,驰近以弓箭射杀,但不与敌军交阵。若是白起……”呵呵一笑,道:“白将军想是看不上这区区一万之敌,连追也不会追。”</p>
柴霏雪道:“将军乃是智将,小女斗胆一猜。”</p>
毕再遇笑道:“原来巾帼早有妙计。”</p>
柴霏雪道:“我不过猜度将军心意。”微微一顿,道:“攻心为上,待敌疲惫,待敌松懈,待敌急躁,伺机而动。”</p>
毕再遇哦了一声,扭头看她,道:“怎解?”</p>
柴霏雪道:“我见将军不紧不慢,想是无意回避敌人耳目。金军新败,士气低落,正如惊弓之鸟。敌军见我军在后,虎视眈眈。定必惊惶,愈是发力逃命,愈是疲惫。如此行事,乃是攻心之计,震慑之意。”</p>
毕再遇道:“不错,还有呢?”</p>
柴霏雪道:“此去滁州不过六十里,若是寻常,分作两日,一日行三十里,轻轻松松。但眼下咱们跟在身后,敌人不敢安营,提心吊胆,只能连夜赶路。兵法有言,‘五十里而争利,则蹶上将军’。同是行六十余里,敌人辎重众多,士卒惊惶不得饱食。六十里后,必成疲军。”</p>
毕再遇眉飞色舞,道:“好,还有!”</p>
柴霏雪道:“眼下滁州在金军手中,望见滁州城,一路提心吊胆的金军定然如释重负,军心松懈。”</p>
毕再遇道:“但还不是良机。”</p>
柴霏雪笑道:“我知将军此行,绝非追杀敌军如此简单。城门一开,败军急着入城,才最是争先逃命,无心恋战之时。将军是想趁机收复滁州吧!”</p>
毕再遇哈哈大笑,道:“你这女娃儿,一般的了不起。”</p>
沈放暗暗点头,心道,柴姑娘举一反三,心思可是比我细腻多了。滁州据说还有三城,五六千余守军,他也未敢想毕再遇会打上滁州城的主意。</p>
自欧阳修作《醉翁亭记》,世人皆知“环滁皆山也”。但其实,滁州山都在西面,有琅琊山、黄甫山等,山虽不高,但连绵起伏,方圆也是广大。而东面至六合之间,一马平川,并无山脉丘陵。</p>
此际滁州领清流、全椒、来安三县,来安在北,清流居中,全椒在南。金兵大部自六安撤出,乃是一路向西北,朝来安县而去。两地相距六十里,有官道相通。</p>
上将拥旄西出征,平明吹笛大军行。马蹄声声,旌旗招展,大军如一字长蛇,于旷野间逶迤而行。眼见天色渐黑,大军离六合已三十余里,与滁州,恰是一半路程。</p>
前面不足十里之外,金兵大部拖沓前行,越走越慢,一个时辰不过走个四五里。完颜蒲辣都有令,一切有用之物,皆不能放下。军中又缺骡马,众多士卒,人人都要背负数十斤的物品,艰难前行。</p>
完颜蒲辣都此部远算不得精兵,阵中十有八九,尽是上不来台面的汉人和渤海人。士卒多是这一年半载新征入军的新兵,更是一个赛一个的穷。</p>
穷兵都有一个特性,就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出奇的多。军中发下的兵刃护具自然不可少,两日的军粮也是必须,微薄的饷银铜钱乃是身上最要紧之物,此外还有衣服鞋子,磨刀石、伤药,吃饭的家什,睡觉御寒的毯子被褥。有的士卒,身上零零碎碎,走路都叮当作响,实是不知道带的什么。甚至还有士卒,背包里藏着女人的脂粉衣物,不知道是自己攒钱给媳妇买的,还是从哪里抢来。</p>
这些都还只是个人物品,一伙做饭的锅碗瓢盆,挖地搭帐篷的铲子工具,细数起来,杂物更多。</p>
大件物品,都放在骡马之上。即便如此,一个士卒随身的东西也是不少。这部金兵,离乡短的已经大半年,长的已经一年有余,攒集的稀奇古怪的东西也是越来越多。</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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