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 江南细语（1 / 2）

江南苏州府，常驻人口八十万，此地不但风景迷人，还是江南各地最繁华的城市之一。即使现在是寒冷的冬天，依旧挡不住街道两旁青楼酒院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在这远离战火兵燹肆虐的城市显得额外惬意。</p>

巨大的苏州城内西街口，有一华丽庄园占据整条街道三分之一，正是大名鼎鼎的姜府，当朝丞相姜晏的府邸。</p>

府邸内一处格外清新的别院内，梅花开的正盛，在寒风中傲寒而立。梅花树下，姜若颜身披雪白的裘绒，玉手捧着一块暖玉，眉头深锁，说不出的绝世倾颜。</p>

立在身后的婉儿小心翼翼地劝道：“小姐，进屋吧，小心别冻着。”</p>

姜若颜闻言微微摇头，轻启玉唇：“不知道现在远东百姓可否安然渡过这个冬天，被胡奴掳走的百姓现在定是百般煎熬吧，失去家中顶梁柱的妻女老小又该怎么办？”</p>

婉儿道：“小姐，你又来了，那些事自有老爷做主啊，还有小姐，我就说了不要叫你在鹤阳楼乱说话的，这下好了吧？整个相府和大周各地都传开知晓了，连老爷和夫人都为你操碎心了。”</p>

姜若颜蹙眉说道：“他们有什么可操心的？我姜若颜决定的事任何人无法改变，娘亲那边我自会去与她说道，婉儿你就不要管了。”</p>

婉儿搓了搓冰冷的手叹道：“唉～小姐呀，你太任性了，夫人原本想将你许配……”</p>

“婉儿……”姜若颜微微一怒，“我说了，谁能给远东百姓带来安宁，驱逐胡虏我才会委身下嫁，你觉得我说的话是儿戏么？”</p>

“这……”婉儿一下子不知所措，“婉儿自然是知晓小姐性子，一言即出，谁都无法改变的……”</p>

姜若颜眉头一松：“知道就好，此事休要再提。”</p>

婉儿犹豫了一下子，还是鼓起勇气小声说道：“小姐，容奴婢多一句嘴，我听说老太爷知晓此事后，已经给小姐物色了一些将门之才……”</p>

说到此，婉儿紧张地望向姜若颜，见她没阻止，便接着说道：“一个叫宋景浩，远东将门宋渊之后，也是燕州总督宋濂之子，小姐你应该见过的……”</p>

姜若颜轻轻点点头思索片刻道：“宋家二公子，有过一面之缘，观他谈吐确实不凡，也有领军作战经验……可惜……”</p>

说到这儿，姜若颜不再多言，意思已经很明显，宋景浩还是颇有不足。</p>

婉儿接着道：“另一个则是那李家大公子，李宿温……”</p>

姜若颜眼中闪过一丝温柔：“李家公子确实人中龙凤，或许……”</p>

姜若颜欲言又止，良久叹了口气说道：“或许真能实现我心中所愿罢……”</p>

婉儿见姜若颜似乎对李宿温略有好感，趁机取笑道：“小姐，你还记得么？那年你十四岁，你俩初见时，将定情之物交托给了李公子……”</p>

姜若颜面色罕见一红：“多嘴，那年我才多大，不懂事才……婉儿你休要多想……”</p>

“小姐，你脸红嘞……真不多见啊。”婉儿对姜若颜打趣道。</p>

“哪有，只是天太冷了……”姜若颜被揭穿心思，脸更红了。</p>

婉儿继续说道：“听说李公子可是为了小姐你不顾族内阻挠一直未成婚，对小姐一番心意连奴婢都知晓了，就等着小姐点头，将你明媒正娶，用八台大骄把小姐抬进李家呢。”</p>

姜若颜毕竟不到十八，女孩子家在这个年龄段对美好事物还是非常向往，听闻婉儿这么说也没反对，轻声道：“希望他能实现我的心愿，还远东一片安宁，届时我什么都答应他……”</p>

婉儿见姜若颜这么说，抿嘴笑了笑，然后紧紧身上棉袄道：“小姐，回房吧，这天太冷了。”</p>

“嗯……”姜若颜轻声应道，“多命人采购些粮食油盐，等正月一过便回远东，给那些被蛮子欺凌而破败的百姓家里送去些安慰罢。”</p>

婉儿道：“小姐，你还是这么善良，远东百姓会感激你的。”</p>

姜若颜摇摇头道：“每次胡虏过后，多少家庭妻离子散我所做的这些根本微不足道，只希望有人可以阻挡塞外侵袭，远东百姓早日远离战乱，能过上太平日子。”</p>

说完，将手中暖玉交到婉儿手上：“瞧你双手冻得，回房吧。”</p>

婉儿心中一阵感动，还是小姐对自己最好，以后小姐有什么危险，无论如何也要挺身挡在小姐身前。</p>

……</p>

苏州府东街一处，江南史家，史家三公子史宗杰正独自在亭中吹奏玉笛，一股凄凉之音从他笛声中缓缓道出。</p>

良久，一曲吹罢，他举起桌边斟满酒水的瓷杯，仰脖一口饮尽。</p>

“如鸢……”他双目因为酒精原因而通红发直，嘴里不住念叨佳人芳名。</p>

念至深处，史宗杰突然拔出桌案边的玉雕宝剑，舞动起来，剑势显得疯癫异常。</p>

“哼！”史宗杰正舞的入神，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怒斥声。</p>

“爹！”一见是自己父亲，史宗杰只能停下手中长剑，立在原地不出一言。</p>

史父，也就是苏州行省总督史文靖，姜若颜的舅舅。</p>

只见史文靖见儿子这般形态，一副恨铁不成钢，怒道：“你看看你成什么样子？不就一个女人么？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p>

史宗杰满脸带泪：“爹，我只喜欢如鸢一人……”</p>

“住嘴！”史文靖大怒，“这辈子别想了，现在薛如鸢已经成夏国异族玩物，我劝你最好赶紧把她忘掉！莫要再惦记……”</p>

史宗杰被触及痛处，嚎啕大哭：“如鸢，如鸢啊……”</p>

“哭什么！”见儿子这番模样，史文靖气的上前就是一巴掌，大喝道：“为了这么个破败女子，你居然这番模样，这几日在外丢尽了我的脸！连你表妹若颜回来许久都不去探望，你到底想干什么？”</p>

“我……”史宗杰捂着通红的脸，被自己父亲震慑住，吓得说不出话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