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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贺松柏跟着老祖母一块仔细地研究了许久这几本养猪书,通读了一遍后他头一件事就是换了猪饲料。

现在养猪场喂猪的饲料大都是猪草,非常廉价,混上一点米糠、玉米,但书上说得喂些高蛋白的食物,诸如各种豆子、油饼子、槽渣,榨油剩下的茶油籽饼很便宜,吃不起肉也吃不起油的人留些下来自家吃。但它搁在旧社会确确实实就是用来喂牛喂猪的,贺松柏家以前就是用它喂马的。

贺松柏算了笔账,算出来的数字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他就毫不犹豫地去黑市找了卖油郎,订了一个月的油渣饼。

他把豆子、油饼子掺在潲水里煮化,每天都按份量投喂给猪吃。

李忠看着贺松柏把钱一眼不眨地投进去,不免咋舌,“畜生就是畜生,咋配吃这么好的东西咧?”

贺松柏说:“你就等着看吧。”

他没有急于反驳李忠,而是让狗剩每天都称称猪仔的重量,原来旧猪场的大秤还在,把猪仔往上一赶就知道几斤几两了。

喂了几天,狗剩眯着眼看着秤上的刻度,“俺乖乖个咕咚,猪长得快了。”

贺松柏听阿婆的话,用一个小本本每天都把猪仔的变化记录在上边。猪仔平均每天涨重0.6~1斤是合理的,等再大一点儿,长得那就快了。等长成中猪,巅峰期能长一斤半那么多。用不了半年猪场就能出一栏猪了。

过了一段时间,李忠看了贺松柏记在小本本上的数字,目瞪口呆。

贺松柏趁着他看的时候,解释说:“大豆饼里蛋白质的含量占40~50%,其他的营养成分也充足,像赖氨酸,对猪的生长很有帮助。你不要可惜这些饲料钱,舍得花钱才能挣钱。猪吃了这些饲料长得快,按照现在这个涨幅,第一栏猪春天的时候就能杀了……你想想人家养猪场一年出一、二栏猪,咱们起码能出三栏,得多挣钱啊。”

李忠听了贺松柏的解释,两眼一抹黑。

不过他却听懂了春天的时候猪场就能挣钱了,这无疑是个令人振奋的消息。

“到底是肚子里有点墨水的,跟咱就是不一样。”

这会李忠脑海又浮现起贺松柏那句“又摘桃花换酒钱”的暗号,啧……有文化的人到底是不一样,连养个猪都能养得比别人快。

李忠听得心窝热乎热乎的,听着贺松柏近乎扯大话的畅想,忍不住又掏了五百块出来当做猪饲料钱。

“咱们好好干,挣大钱。”

贺松柏把这沓厚厚的钞票,默默地收进了兜里,暗下决定用这笔钱买更多的饲料喂肥他的猪仔。

隆冬时节,贺松柏每天冒着寒风跑去养猪场干活,忙得脚不沾地。但他心里却很快活,粉白的猪仔渐渐地长大,养得通体油光滑亮,吃起潲水来忒有劲儿。

他就像对待自个儿的孩子一样,细心地照料着它们。

给它们洗澡、唱歌、顿顿细养,又挖了泥巴来给它们拱,要不是天寒地冻种不了菜,他甚至还想在猪场旁边种点瓜秧子,给猪耍着啃。

赵兰香有时候会去看养猪场看他,看见他满头大汗地抱着生病的猪仔灌药,手臂上都是猪的排泄物,心底都不由地佩服起他。

他干一行就像一行,新手猪倌经过一个月的淬炼,已经变得经验丰富又老道了!

腊月初,贺松柏拿了十几斤的猪肉回来交给赵兰香。

赵兰香很惊讶,怪嗔他:“好好的小猪仔,你也舍得杀?”

贺松柏挠了挠脑袋,露出洁白的牙齿。

“没呢,它们现在个个都是小猪,宝贝得很,杀了多可惜。这是我去别的地方弄来的。”

羊包山的猪场被取缔了,连带着黑市的肉价一片混乱,要不是有四叔压着,恐怕猪肉都能飚出天价。反正赵兰香是吃不起了,一块五将近两块钱一斤的猪肉价,足足是门市的三倍。她周末的时候会赶着天不亮就去排队,买点猪肉打打牙祭。

贺松柏除了带了猪肉回来,还有一盆猪血、几斤猪下水,可谓是样式丰富极了。

赵兰香拎着这串沉沉的猪肉,眉开眼笑。她就喜欢样式丰富的各种猪下水,能花样百出地吃个遍。

“呀,你还买了肠衣回来,这么多猪肉,我腊点肠给你们吃吧,放一两个月都不坏,切了搁在饭里头蒸蒸就能吃,香喷喷的下饭得很呢!”

贺松柏点点头,以往过年的时候他最羡慕的就是大队里光景最好的那户人,年年挂在院子里晒的红红火火的腊肉。

下饭一蒸,香得他明明吃饱了,但却感觉整个年过下来肚子总感觉缺点油水。

他帮着对象切肉,在杀猪场干了快半年的活了,他的刀工也算不错,肥瘦均匀的雪花肉在他的刀下被切成薄厚均匀的片儿,让盐粒渍得更充分,更入味。

赵兰香把肠衣用盐粒清理干净,肉拌上酱油、盐、糖。豆蔻、丁香、大料、肉桂、花椒、姜切片捣碎成粉末,白酒拌入肉里,渍了一会灌入肠衣里,薄薄的肠衣被填得胖胖的,一截截的肥润可爱。

她用麻绳系好,她跟贺松柏说:“明天你去猪场的时候,拣点松木回来,咱不能把腊肠搁在院子里晒,不过用松木熏烤出来的肠味道更好呢!”

贺松柏被她这么一说,也忍不住憧憬了起来。

他想象不出熏烤的腊肠是个啥滋味,他这辈子甚至都没尝过腊肠的滋味呢!不过他第二天却是依言去砍了一截松木回来。

赵兰香用它稍微熏烤了一会腊肠就熟得差不多了,腊肠的油滴下来,松木刺啦刺啦地响,油滴迸溅出花来,肉的香气拌着松木的清香,混合成一股独特的滋味,香得贺松柏忍不住多瞅了几眼。

赵兰香把腊肠分成两股,一半用松木熏烤,一半搁在柴房的窗边企图冬天微弱的阳光能晒晒它,清风吹干它。

她拍了拍手,“今晚可以切点腊肠来下饭吃。”

她擦了擦额间渗出的汗,问贺松柏:“过年你想不想吃点火锅?”

“好像过几天大队就要杀年猪了。”

杀年猪是农村一件天大的喜事,农村是没有肉票发放的,也就不像城镇居民每月能买点猪肉吃打打牙祭。大伙从年头盼到年尾,就指望着大队分点猪肉尝尝肉味。翘首盼着,不知多期待杀年猪。

贺松柏咧开一列洁白的牙齿,笑容跟山泉似的纯净。

“我吃啥都可以,不挑食,你来做决定就好。”

两个人就像一家之主的小两口似的,有商有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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