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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你接触最多的人,往往也是最了解你的人。

胡先知被人一点拨就猜到了吴庸的念头,

赵兰香心里浮现起一个大胆的想法。

吴庸敢在这附近染指大姐,把目标盯在大姐身上,按照他的思维下一步会不会栽赃在顾工身上?

如果顾工死了,那么梯田工程的这笔糊涂账就永远终结了。

因为跟工程相关的两个工程师已经在牢里,剩下的一个胡先知同他的关系好。如果上辈子贺松柏没有失手打死吴庸,她觉得事情的结果很有可能就是吴庸拿着这笔贪污来的工程巨款发家致富,过着人上人的优渥生活。

顾怀瑾冤死、贺家人笼罩在悲伤中。既报了当年贺松柏在玉米地之仇,又永远地抹除对自己的威胁。

她想着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发现这种冒险又激进的想法,还真很有可能会实现。不过过于狂妄自信的人总会栽跟头,上辈子如此,这辈子也亦然。

赵兰香说:“胡先知,明天拿着这些钱去派出所投案吧,我们去把顾老师找回来。”

……

次日,他们又去了x大一趟,一方面继续寻找渺茫的线索,另一方面找寻顾工的下落、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顾怀瑾此刻正在付校长的办公室,两个人正在谈话。

顾怀瑾说:“我知道了,多谢你。”

付校长说:“你不要自责,这都是你没有办法选择的……如果你为此过意不去,你愿意留在x大更好,你的才能和经验都是一笔珍贵的财富,莫不要想左了去钻死胡同。这件事交给学校处理,相信很快会有结果。”

顾怀瑾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贺松柏便敲了敲门,向顾怀瑾招手。

他说:“那笔遗失的工程款找到了——”

顾怀瑾同时也说:“昨夜有个女学员向老师袒露了吴庸的罪行可以报案了。”

他们的消息都使得彼此陷入了震惊、沉默。

顾工的消息实在不能算一个好消息,听到这个消息的贺松柏,心情很复杂。因为又多了一个受到吴庸侵害的人,这个消息不能使人展颜。反倒是贺松柏的消息令顾工笼罩着阴霾的心放晴了。

他喜出望外地问:“在哪呢?”

贺松柏沉默了片刻,说:“胡先知在牛棚挖到的。”

一句话令顾工脸上的颜色褪尽,宛如霜打的茄子,这个消息还倒不如没有来得好呢!

这不就坐实了他贪污工程款的罪行了吗?

赵兰香忍不住捏了贺松柏一把,她安慰地道:“不过胡先知认出了装着钱的箱子和锁,曾经在吴庸那里见过。顾老师你放心,胡先知正在整理线索了。”

这句话拯救了顾工,顾工忿忿地瞪着贺松柏道:“你这小子,当真是要吓死老人家了。”

“这是新进展啊,这么久了,终于让人看到一点眉头了。”顾工激动地说。

他胸口郁结了许久的浊气,终于可以吐出来了。去年他蒙受不明之冤住进牛棚,整整一年来他一直积极地整理线索、寻找赃款,恳求公安翻案。但苦于没有证据,他一直在劳改、蒙受着不明之冤。

也蒙受着他人鄙夷的目光。

这笔不翼而飞的工程款,到头来也没有找到确凿的贪污人。但一些捕风捉影的信息直指向了顾怀瑾,顾怀瑾因此变成了最具嫌疑人。这令清清白白了大半辈子的顾怀瑾很难受,它还影响到了儿子顾硕明在部队里的风评,因为顶着贪污腐败分子儿子的头衔,很多好的机会都轮不到他。

说到底还是他连累了儿子、连累了家人。这个不光彩的罪名,是顾怀瑾心里最沉重的伤疤。

顾怀瑾抚掌大笑,说:“去报案!”

贺松柏、赵兰香、顾怀瑾、胡先知以及x大的教师一同走去了派出所,他们把整理出来的线索一一地告知给公安听,它涉及到了去年的特大安全事故,N市的公安专门成立了调查组,深入调查。

另外猥.亵强.奸罪也是很严重的,公安分别录了潘雨、贺松叶、李大力、蒋丽、赵兰香以及x大某不愿透露姓名的女学员的口供,根据她们提供的线索和证据,警方确认立案、正式逮捕吴庸。

……

虽然属于吴庸的审判结果还没有出来,但这回多项罪名累加、人证物证俱全的情况下,吴庸没有被枪毙也得把牢底坐穿。经过了五天的配合办案,赵兰香终于回到了乡下。

她晒着河子屯明媚的春光,蹲在山坡上看着社员勤快地料理着自家的农田,看着他们把犁勒在肩背上,深一脚浅一脚地翻地、深耕。

贺松柏吃了小妹做的早饭,他拿了一根甜玉米棒出来递给对象。

赵兰香并没有要他的甜玉米,她推给了他吃。

“你吃,我吃饱了。”

她问他:“忙活了这么久也忘记问你了,你的录取通知书到了吗?”

贺松柏想了想,说:“我没有录取通知书……顾工让我直接去报道。”

“是T大吗?”赵兰香问。

“是,除了它也没有其他学校肯要我了。”贺松柏说,虽然书记让他耐心等待消息,但他有自知之明。一来他的成分确实不光彩、二来高校招生也落下帷幕。除了x大还能碰碰运气,外地的学校愿意接纳他,恐怕很难。

赵兰香听到这里,一颗心终于稳稳地落了下来。

真好,他可以去T大了。

她舒展了一下双肩,嗅着乡下新鲜的空气。混着泥土的味道、耳边漾着春溪潺潺地流动的声音、喜鹊间或的鸣叫声、锄头落在地里敲到的闷闷的声音。

她想,她重生的意义已经达到了大半。

那个深夜里曾经低语地跟她说那时候又穷又落魄,走在路上她都不带瞟一眼的男人,如今已经蜕变成眼前这幅光明磊落、胸怀抱负的蓬勃向上的青年。

而她也实现了她曾经许下的诺言,不曾违背。

如今她要去履行自己许下的承诺,替他安稳的日子落下最后一道坚固的锁了……

赵兰香说:“你一直说要给我送花,春天来了,今年的你还没有送过花给我呢。”

贺松柏笑了,他没有想到对象忽然提到这个。

他说:“这有什么难的,我明天给你带一捧。”

赵兰香又问他:“明天还要去养猪场吗?”

“不用了,我怕公安盯梢,这阵子我和李忠都不去养猪场了。”

赵兰香闻言,低头扯着手里的野花花瓣,她笑了笑说道,“这样啊……既然你明天不用干活,也很清闲,现在就去给我采花吧。”

“我想要你在去养猪场途经的山路上,你看到的第一束花。”

那里的一草一木都是赵兰香熟悉的,在过去的四百多个日子里,它们曾经见证过他们在春夏秋冬里骑着单车、唱着歌经过的画面,见证过他们青涩又甜蜜的恋爱。那个灌着风、冻得瑟缩的日子有他温暖宽阔的肩背,炎炎的夏日也有他顺着侧脸的轮廓淌下来的晶莹的热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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