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第一卷 第二十四章 殊途（一）（2 / 2）
云雾姬说这话时脸上连一丝难过的表情都没有。林梦夕对这个奇特的女人越来越感兴趣了，“无泪，我记住了。”</p>
云雾姬想起一件事，问林梦夕道：“离开悠泽的应该只有宫主和涔嫂，为何岛上只有你一个人？”</p>
林梦夕回过神，答道：“还不是因为不知道清水流香宫的大小姐会做出什么事，目击者当然越少越好，而且岛上那么危险，所以我让大家都到最底层的大殿里睡觉去了。”</p>
云雾姬看着林梦夕那张古灵精怪、令人捉摸不透的娃娃脸，知道道谢是多余的。</p>
林梦夕记起客房里还有一个误闯进来的男人。她过去看时，屋子已经空了，床铺很整齐，就像从未使用过一样。她找了一圈不见人影，猜想他可能着急走了，并且很有可能是从密道原路返回。她心想这也没什么，便回房睡觉去了，她昨晚一夜没合眼，这会儿正犯困呢。</p>
空夜和阎恭及手下回到领主府时，发现驻守在家的阎逊等人已被迷昏，尚未醒来，而云雾姬不在府上。空夜心急如焚，连水都没有喝一口便立马冲回参辰岛，留下阎恭处理后事。</p>
参辰岛上，不剩一个外人。“囚界”的作用只持续了一个时辰，这会儿“月相”已经遵照二少主的指示上路了。</p>
云雾姬和刚刚醒来的清水流香宫的弟子们正在清理岛上的一片狼藉。众人都不太明白为何小宫主要让她们一起在流香宫最底层的大殿里沉睡到今天早晨，不过这种事不需要问。</p>
云雾姬看到心急火燎的空夜，倒了一杯水递给他，“先休息会儿吧，有话慢慢说。”</p>
空夜看着云雾姬的脸，不知为何一下子懵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云雾姬又端来些热食给空夜吃，然后问他要先睡一会儿还是去找人来帮忙清理。空夜看到眼前的情景和夫人的架势，发现原本认为的那些重要的事情变得如此难以提及。</p>
阎恭待阎逊等人醒来之后，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事。阎逊完全回想不起来昏迷之前的情景，只说他们已经按领主的吩咐服下了迷香的解药，不知道为何还会被迷昏。</p>
阎恭带人赶到参辰岛时，空夜说他们来得正好，要他们帮忙清理。阎恭也有些弄不清状况了，只是觉得夫人的样子如此镇定自若，令人不好揣度。</p>
一夜未眠又忙了一整天，空夜回到府上后，从傍晚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他整装出到中堂，看见云雾姬正坐在那儿，犹豫了一下，轻声道：“你回来了。”</p>
云雾姬对他笑笑，“那边就交给梦夕了。要重新修好、恢复如初，恐怕需要很长一段时间。”</p>
空夜很不自然地坐下，接过云雾姬递给他的茶水，抿了一口。</p>
云雾姬在一旁很平静地问他：“你们的计划成功了吗？”</p>
空夜愣了一下，继而道：“不知道，有人插了一手。”</p>
“哦。”云雾姬仿佛无关痛痒地喝着茶。</p>
空夜很讶异，“你不关心吗？”</p>
云雾姬抬头看了一眼空夜充满疑惑的脸，微微一笑，“你没事就好。”</p>
“你这是……”空夜愈发不解。</p>
云雾姬放下茶杯，认真道：“我现在是密山领主夫人，已经不是水秀山庄的云姑娘了。”</p>
空夜：“那你为什么要离开领主府？”</p>
云雾姬闻言，转头正视着空夜的眼睛，“你为什么要派人看守我？”</p>
空夜慢慢低下头，很小声道：“你知道我想杀他，难道不想办法阻止吗？”</p>
云雾姬叹了一口气——“我阻止不了你，也阻止不了他。你不相信我，我也没有立场帮他。我只是不高兴被看守，所以离开了而已。正好可以帮帮梦夕的忙。你们居然把参辰岛毁成那样，也真够过分！”</p>
空夜觉得云雾姬说话的方式就像是另一个自己完全不了解的女人，然而这气息却又如此熟悉。他想了许久，问道：“昨晚你在哪儿？”</p>
云雾姬端起茶杯，品了品茶，“你想问的是前天晚上吧？”</p>
空夜回过味来，哑然失笑。</p>
云雾姬反问道：“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想要杀他？”</p>
空夜：“……”</p>
云雾姬：“如果你只是不甘心而已，明明是自我消沉，还怪罪别人，是不是过分了呢？”</p>
空夜：“……”</p>
云雾姬：“其实我们真的很像呢。”</p>
空夜：“什么？”</p>
云雾姬：“说实话，我对你很失望，但最令我失望的是我自己。是继续自我放逐，变得越来越丑陋阴暗，还是重新振作，开始一种不伤害别人的新生活，这由你来选择。如果你选的是前者，我不愿看见那光景；如果你选择后者，那无论前途如何坎坷，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p>
空夜：“……你说过会永远和我在一起！”</p>
云雾姬：“没错，直到我死为止。”</p>
空夜：“我不会让你死！”</p>
云雾姬：“你做得到吗？”</p>
空夜：“……”</p>
云雾姬：“放弃那些无聊的比较，变成你自己真正想做的人吧。如果不是总想得到属于别人的东西，我们其实已经足够幸运了。我给你时间考虑，请好好想一想，因为别人而想要的和自己真心想要的，究竟什么比较重要。”</p>
云雾姬的神色严肃温和。空夜看着她不加修饰的冷静表情，从复杂的心境里生出些许安心的感觉。</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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