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狼心良心（2 / 2）

卧虎寺的虎神不保，游走山岭的无头菩萨不保，他看不过眼。</p>try{ggauto();} catch(ex){}

“呱，上仙，血气越来越浓了，看上去有个不速之客。”</p>

不需浪里个波出声提醒，林觉意早就发现了此时此刻正向他们中心逼近的一股强烈杀气。</p>

和大妖自带的妖气与神仙们那股让人不由敬畏的威慑不同，这种死人堆里滚出来的气息是需要经手无数杀业才能造就的。</p>

有个斜披粗布，胸膛半露，相貌狰狞的男人正急匆匆地快步走来，看样子是心乱了，故而脚步也有些摇摆。</p>

只见他强有力的臂膀，轻而易举地拨开围观的沙门村百姓，不顾浪里个波惊人的鼠妖面貌，就将小石头抢了过来：</p>

“石头，孩子，你好好看着，我是爹，我是爹啊，你千万别吓爹。”</p>

男人看样子害怕极了，抱着孩子的颤抖双手无不诉说着他心中的不安，过去为侠，握刀对敌的时候兴许都没有如此紧张过。</p>

终于瞧见熟悉的面貌，看到自己的爹爹后，小石头这才强撑着精神，眯起眼睛笑道：</p>

“你终于来了啊爹爹，他们都说你把村民们引去给妖怪吃了，我才不信哩，他们都在骗我。”</p>

“娘以前偷偷和我说了爹爹是顶好的大英雄，她才不会说谎，我相信爹爹。”</p>

两句话说完，浑身疲惫的小石头终于再没抵抗眼皮的沉重感，两眼一闭，沉沉睡了下去。</p>

不过也幸亏他合上了眼，才没看到此时此刻他父亲两颊的冷汗，没看到此刻他父亲整个人直接僵在了原地。</p>

“放心，我拿东西吊住了他的命，因为三昧神风落下的病根也能一并治好，但是孩子这一晚的遭遇对他来说太累了，大睡一场补足精气神后方能无事。”</p>

林觉意解释两声，看着一脸手足无措的虎伥，对这个小石头的父亲，为虎作伥的刀客，他没什么好语气：</p>

“但是这孩子今夜遭遇，这群百姓的怒火倾撒到他身上，全是因你而起，你作为父亲难道就不想说些什么？”</p>

刀客将小石头安稳放下后，看到他一身的棍棒伤势，眉头皱起，本能地想去拔出背后的长刀。</p>

然而回想孩子最后说的话，怔怔出神了一会儿后，他摇了摇头，终于没再选择重新拔出那柄尘封多年的老伙计。</p>

他缓缓起身后，恭恭敬敬地与林觉意作了一揖。</p>

完事后，他转过身，迎向那一群虽害怕，却不掩饰眼里仇恨的村民们。</p>

“就是你，二狗子还有三牛就是在认识你后失踪的。”</p>

“我没记错，当初定风庄就是他背着长刀的带孩子找大巫治病。”</p>

“你还敢回来，还嫌她们这些寡妇家破人亡不够吗？”</p>

……</p>

刀客静静承受着村民们的谩骂，事情本就是因他一手而起，听信了那井下疯虎的言辞，才在这山岭之中又造杀业。</p>

他无言反驳，也不能辩驳。</p>

在一片谩骂的海洋之中，他却脑海空空，仿佛看到了心爱女子的盈盈一笑，洞房花烛的千金美妙，孩子呱呱坠地的啼哭嬉闹，看到妻子离世，孩子病笃，看到井下虎妖咆哮，看到自己为虎作伥。</p>

刀客缓缓开口：</p>

“我这一辈子，江湖戎马半生，手里杀业无数当了半辈子恶狼，见到心爱女子突然良心发作想过过安稳日子，只是像我这样的人，又凭什么能奢求事事完满呢？”</p>

“自食恶果，悔不当初。一生习武，竟不能护住妻儿，为虎作伥，死有余辜。”</p>

刀客背过双手，与沙门村的村民道：</p>

“恶业都是罪人造下，我那孩子是无辜的，你们要杀要剐，冲着罪人来就好，我都一力担着。”</p>

也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当有个村民一闷棍敲在刀客的额头上的时候，便是一发不可收拾。</p>

那些家破人亡的寡妇们，即便两手空空，也随便在地上寻了些碎石，挤在人群中就对着那刀客发泄她们心里的哀伤与愤懑。</p>

这一次，林觉意没了阻止沙门村村民们的由头，刀客愿死，村民想杀。</p>

虎伥犯下的罪罄竹难书，一条命抵不了他的孽，但最后关头他愿意站出来，还算一条汉子。</p>

狼心良心，在于那个兽字，不过一念之间的差距，他是个好父亲，却不是个好人。</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