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心术(1 / 2)
宁晚光平日从不和谈行止客气,这次却还是推托了一下:“这茶真的金贵。我也不过帮了你一个小忙,不至于客气到这份上哈。”
“拿着吧,我反正也不怎么爱喝茶,”谈行止的目光始终落在玫瑰园里的温晞身上,轻声道,“她也不爱喝茶的。”
是她为了让他戒了咖啡,才特意每天早上为他沏的,但她从来都没喝过一次。
宁晚光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向背对他们的温晞,小心翼翼问谈行止:“不打算再装下去了?我还以为你很热衷于这个游戏。”
“谁会热衷于装瞎子?”谈行止平静的声音里难得上扬了一下,“要不是那个憨批犯贱,我犯得着干这种无聊的事?”
谈行止真的很给自家二叔排面,独独用这两个字配他二叔。平常若是其他下属或者竞争对手犯蠢,他都不过腹诽他们一句“笨蛋”了事。
宁晚光哈哈一笑,宝贝般地抱起茶叶罐:“也是,你肯定觉得无聊了。在你眼里,估计什么事都很无聊。行止,我真好奇,你这一生,除了郁星辰,你真的还爱过其他的什么人或其他的东西吗?”
宁晚光这么问是有道理的。
在他们一众好友的眼里,谈行止从小到大就是与众不同的。
谈行止天生长相占优,自带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气。他的皮肤白净,但不是病态的白,而是微微透亮的健康肤色。五官除了眼睛,都敛着一股劲含蓄地长,显得清爽秀气。
但他的眼睛随了那位有一点德国血统的母亲,显得尤为深邃,眼尾又上挑,为他平添了几分犀利而疏离的气息。
谈行止大学之前都不近视,但在大学没日没夜地泡在图书馆后,他的度数一度飙升,便只得配了一副板正严肃的细边黑框眼镜。
后来回国正式接手谈氏以后,他听从形象顾问的建议,把眼镜换成了金丝边的,将那股可怕的迫人气势勉强硬扳成了一股禁欲的性冷淡气息,才让和他频繁见面的客户和合作伙伴感到好受些。
于是有些人便被他这副皮相所迷惑,认为谈行止不过是一个斯斯文文的小白脸,必然会在风谲云诡、尔虞我诈的商界里被那群豺狼虎豹分食得一干二净。
然后,这些看轻他的人,便无一例外,一个接一个,被他这个小白脸收拾得一干二净。
但宁晚光从未见过谈行止因为赢了这些人而笑。
正常人都会因为扳倒了竞争对手而得到自我满足的感觉,但谈行止却没有过。
他从不爱给人挖坑,更不爱玩弄心计,佛系得如同一位心态平和、随时能跳起广场舞的退休老干部。
按他的话来说:“想这种阴谋诡计太麻烦了,我很懒的。他们不来烦我,我也省点力气,不费劲整这些有的没的了。”
但这些竞争对手们却不像谈行止一样懒,反倒一个比一个勤奋,隔三差五轮替着给谈氏下绊子,终于让佛系的谈行止不厌其烦,决定让这些前来找死的家伙统统滚蛋。
事实证明,不想和不擅长是两码事。
谈行止的口头禅是“问题不大”。因为他做事有种理科生特有的缜密风格,一般给竞争对手挖坑时,都会周全地给对方挖一个连环坑,确保他们即使能从第一个坑里侥幸脱逃,也绝对能摔进下一个坑里。
只要他出手,便是一击命中、干脆爽利,从不让对方还有起死回生的余地,值得被收入商学院的教科书,成为经久不衰的商业案例。
在他眼里,的确什么问题都不成问题。
久而久之,商界对他的威名闻风丧胆,再也不敢轻易上赶着给他送人头。
如果是别人能在年纪轻轻时就有此种殊荣,自然要洋洋得意好一阵子。
但谈行止毕竟不是一般人,从始至终都没有展露什么快乐的神情,好像这不过是和捏死了几只烦人的苍蝇一样,根本不值一提。
从幼时算起,宁晚光真的很少能在他脸上看见真心的笑意。
他总是冷冷地看着所有的人和所有东西,仿佛他只是路过人间的一个过客,只要冷眼旁观就可以了;仿佛这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是能引起他的兴趣和热忱的,也并不值得他付诸他高贵的微笑。
本来,只有两个人和一件事是例外的。
那一件事,是谈行止内心深处的一道疤,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再提起。
而那两个人,一个是谈行止的姐姐谈雁芙,另一个便是郁星辰。一个尚在人间,一个却在花季永远地闭上了眼,长眠于谈氏墓园,用骨血滋养着一方花草。
谈行止的父母不着调,他算是姐姐一手带大的。可惜他姐姐过世得太早,在他大学还差一年毕业时就自杀身亡。
从此以后,谈行止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气息更浓重了,也笑得更少了。
郁星辰则是他姐姐的同学兼闺蜜。
她在谈雁芙的葬礼上,第一次见到从英国回来的谈行止,见他等谈雁芙在墓园下葬后还不愿离去,便独自陪他在暴雨中守了好几日。
那次之后,谈行止就忽然认定了郁星辰,不顾谈老爷子反对,带着她一起去了英国,从此便成了形影不离的一对。
毕业后归国,谈行止撂下狠话,今生便只娶郁星辰一人,坚持不肯娶温晞,把谈老爷子气得不轻。
最后,谈老爷子拉他闭门谈了一宿,也不知拿什么威胁了他,他才最终服软娶了温晞,不过连个正式的婚礼也没办,只是敷衍扯了个证做做样子,私下里也没和郁星辰断了来往。
他身边的密友们都知道他和温晞是契约婚姻,一到三年就离婚,便也从没把温晞当谈太太看待,倒是有时反倒叫上郁星辰和他们一起吃喝玩乐。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