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3章上堂(2 / 2)
严大人虔诚的低低宣了两声绝号,引得身边的小妾好奇的凑了过来,娇声问说:“老爷在作什么?”
严大人只抬眼望了望天,正眼都不看她一下,心中得意,嘴上却佯怒斥说:“去,此事岂是你所能问及的。”
小妾撇了撇嘴,却又眼珠儿一转,身子贴近严大人的胳膊,腻声说:“老爷既不让问,奴婢就不问嘛。”
严大人哈哈大笑,甚是满意,探手捞了一把,惬意的微微闭上眼睛,唔唔点了点头便完。
小妾声音愈发和缠,撒娇说:“那,老爷怎么赏赐奴婢呢?前些日子,奴婢看到一副白玉镯子,可漂………”
正使出浑身解数,准备再接再厉,将早已看好的白玉镯子敲定,猛不丁却听方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接着就是一声喊叫:“老爷,不好了,不好了!!”
小妾话声当即一窒,严大人却是差点没气歪了鼻子。
前阵子事事不顺,这样喊叫倒也罢了。可如今自个儿正走大顺运的时候,哪来的什么不好了?这些个狗才,实在是该打!!
心中大怒着,哪还理会小妾的幽怨,一挺身坐了起来,踏上鞋就冲了出去,一边大骂说:“贼害才,怎么一天就会个满口胡言!!”
堂外一声闷响,随即便是一声哀嚎。
屋中小妾张圆了的小嘴儿,慢慢合上,悻悻的低骂一句,百无聊赖的回转身去,又去念叨那副白玉镯子去了。
外堂上,严大人气喘吁吁的坐在上首,满眼威压之气的瞪着跪在地上的吏员,怒说:“狗才,还不快说,究竟什么事?”
那吏员这个委屈啊,却又不敢表现,只得低着头回禀说:“回大人话,是前面正堂上有人告状,请大人上堂。”
严大人面色大怒,一拍桌子怒说:“大人也是肉身凡体的,也是会累的,哪有个不眠不休之理?一些个刁民不知道,你这狗才难不成也不知道?”
“今日本大人已然下堂了,有人告状,只管让他们明日再来就是,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本大人要你什么用!!”
那个吏卒磕头如蒜,只哀声说:“大人,小人冤枉啊,是大人吩咐过的,凡有牵扯到李公子之事,必须第一时间上禀叫大人你知道啊。”
严大人余怒未歇,抬手又要拍桌子,只是将将落下,猛的激灵灵一个冷颤,急问说:“谁人?你刚刚说是谁人?”
那个吏卒苦着脸说:“是李公子,外面是李公子要告状。”
“奀!!”
严大人呆滞了片刻,猛的怪叫一声,忙不迭的就往跑。跑出几步,猛然一阵反省,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又再折返回来,路过那吏卒身边,狠狠一脚踹过去。
那个吏卒唉哟一声,抗声说:“大人,怎么又责打小的?”
严大人脚下如飞,声音远远传来:“狗害才,既然是李公子之事,为什么不早报,偏来那么多废话………”
“你先速去招待招待,请李公子稍候,本官即刻更衣往见。对了,记得上茶,上好茶………”
声音袅袅不绝,那吏卒呆在地上,半响才回过神来。
忍着痛爬起身来,一边往外走一边愤愤的说:“不让说话的是你,嫌说的慢了的还是你,究竟怎样才算合了心意?”
“………唉哟,不对,上茶??这公堂之上,上个什么茶?天啊………”
………
………
严大人的吏卒怎么叫苦不说。
此刻七剑城官邸正堂之上,李陌一却是面色淡然,看也不看被围做一堆的莱家众人,只歪着头,面上轻松的和苏语岚这傻丫头低声说着小话儿。
苏语岚两眼灵动,好奇的东看西看,心中大是满足。对于接下来的恶战,连半点担心的意思都没。在这傻丫头的意识里,只要有李陌一在,仿若世上压根就没有不能解决的。
此刻个郎就伴在身边,苏丫头眼角眉梢都透着快悦。
旁边苏老掌柜眼观鼻鼻观心,脸色一阵木然,权当看不见。心中却是一个劲儿的叹气,早知道如此,当日为什么要做那恶人?
真实个女大不中留,只顾着别个,却哪里肯照顾自家老子的面皮。唉,罢了罢了,先随他去吧。
堂外脚步声响起,众人扭头看去,当即都是一脸的古怪。
一个青衣小帽的吏卒,手托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套青瓷茶盏,正满面纠结的一步一看的走了进来。
待到李陌一身前,恭敬的往上一举,恭声说:“李公子请用茶。”
“………”李陌一也有些发怔
这个,这年月上公堂还赠送茶水的吗?怎么后世的电影电视里都从来未见过?
李陌一伸手接了过来,说声小谢,慢条斯理的扣着碗盖儿轻啜了一口,暗下里仍不忘腹诽个几句:原来上堂还会赠送茶水………
堂上众人俱皆沉默,看看端着茶碗的李陌一,再看看这个冒出来的小吏卒,喉头蠕动几下,全身上下都是一副警惕样子。
见茶水已经被接过,青衣小吏卒一脑门子的汗,如逢大赦般逃了出去。
他奶奶的,这压力实在太大了!!
任谁被一堆人看神经病似的盯着,这谁能受得了这个啊。
对于众人的反应,其实李陌一这会儿也有些心中惊疑了。
咋只给我一人儿上茶呢?莫不是这茶只给原告上?
左右瞅瞅,好像是这么个理儿,这里也就自己看着像占理儿的原告,怪不得嘛。瞅瞅苏老头儿,那蔫人样儿,跟谁人说他有理也没人信不是。
至于说莱千里那拨人,都被围起来了,妥妥的被告。这点眼力劲儿,府长官邸中的人还是应该有的。
………不过苏丫头咋没有呢?这可爱的小姑娘啊………难不成这当口也重男轻女??
………
“咳!!”
一声轻咳,自大堂屏风后响起。
声落人现。
严大人一身顶戴,四平八稳的装束齐全于身,终于出现了。
目光在堂上众人脸上一扫,待到李陌一这里时,端严的面容蓦地急剧变化,眼看就要变为一汪和水。
李陌一心里一阵叹气,直直扔个眼神过去。好在严大人总算是官场经验丰富,当即省悟过来,那脸就此一定,在保持了足有两息的停滞后,如同慢动作回放一般,又再恢复初始的端严。
稳稳的站到案首后,再次两边一扫,这才大袖一拂,端身正正坐下。
两边众侍卫早已按位站好。
待到阳陪堂一手掌笔,再次向严大人示意后,也坐定了,严大人这才轻喝一声:“上――堂!!”
“威――武——”
“咚——咚咚――”
苏语岚登时两眼放光。李大吏员手捧茶盏,淡然处之于间。
“苏………呃!”严大人待杂声过后,准备开问了。
打眼一看,猛不丁的看清了某人手中的物件,当即噎住。
那狗害才!!蠢货!!???!!…………
严大人总算记起来好像自己先前说过了些什么,只是仍旧忍不住的好一通提气,才将想要喷薄而出的大骂之势憋了回去。
这个,李陌一非常人也,些许出格之事………这个可以有。
严大人决定暂且忍下了。
强迫着自己不要往那茶盏上瞅,抹搭着眼皮问说:“李吏员,你不在城外处理救灾事宜,却来本大人堂上做什么?”
“吧嗒!!”
李陌一啜了一口茶,碗盖儿轻落,发出一声脆响。
严大人胖脸上猛的抽抽两下。
“严大人明鉴,嗯………这个………”李陌一话说了一半,忽然觉得手中的茶盏有些碍事了,不由话头停住,左右寻摸了下,想要找个地儿放放。
严大人心中连连高宣几声绝号,努力挤出几分笑容,目光往堂下站班的那首位侍卫使了个眼色。
这侍卫总算是灵光的,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踱步几下靠过来,谄笑着伸手过去,示意李陌一将茶盏交给自己。
李陌一感觉很满意,点了点头微笑表示赞赏。
待到侍卫下去,他这才又轻咳一声,抱拳一揖,朗声说:“禀告严大人,小民今日上堂,不为别个,只为状告安丘镇莱家管事莱千里,恶意冲击救灾大帐,意图抢掠救灾物资一事。”
这话一出,严士言好悬没直接蹦了起来。
冲击救灾大帐?
抢掠救灾物资?
严大人第一反应就是,这个莱府管事莱千里,是不是疯了。
“小………你胡言乱语!!”不待严大人反应过来,早已气闷心衰的莱千里已是大声喊了起来。险险的将那“小畜生”三个字咽了回去,一时间又是恼火又是恐慌,一张脸青惨惨,就似落到了染缸里一般。
严士言有些不知所云。
饶是他早已打定主意,今日之事说破大天去,也一定要偏袒李陌一。
可刚才李陌一一开口,就让他吓了一大跳,完全弄不明白状况了。
李陌一说的状词,他压根一个字都不信。可明明这么明显的漏洞,李陌一如此说是什么意思呢?
他心中纳闷着,忽听莱千里这一喊,顿时清醒过来。眼角瞟了李陌一一眼,却见李陌一只是微笑,并未出言阻止,当即心中有了数。
轻咳一声,严大人转向莱千里,沉声说:“你是什么人,不经本大人允许,竟然敢咆哮公堂。来啊,先打十大板,以儆效尤!!”
莱千里只觉得心头一股冲劲儿,直冲脑门子而去,差点没当场晕厥了。
心中不禁暗言,这李姓小子一无功名在身,二无职名显贵,上得堂来,竟然不斥他跪下答话,之前竟然还有人于这公堂之上奉茶。你你你,你们定是狼狈为奸,真当天下百姓都是傻子不成?!
又想及今日种种前事,心中不禁一阵激荡,再也忍耐不住。一把挣脱身旁侍卫的拉扯,怒声说:“且慢!!”
严士言眼皮一跳,忙又作色说:“怎么?”
莱千里上前一步,两眼圆睁,厉声说:“严大人先不问缘由,不理案情,上来就要处置莱某人,这是什么说理?莱某身为莱家管事,严大人若是没有因由,就是要打,也得知道会了我家主人,我主子如果点了头,莫说打十板子,就是砍头又有何妨?可如果严大人私下用刑,我莱某人不服!!”
严士言脸色一沉,喝说:“大胆!!本大人怎么问案,岂容你区区一个家奴来干涉的。你未经本大人准许,抢先发话,扰乱公堂,本大人为什么不能刑你?莱府?哼哼,莫不是你以为,你别县一个小小莱府,竟然要比本大人还大,比这照律还大不成?”
莱千里气结,辩声说:“就算是莱某有错,那这小子呢?”说着,一指立手旁观的李陌一。
“他不过区区一个小蒙童,身无功名,又非名员,按我朝照律,入公堂当以跪礼问答。为什么明府对此律却视为不见,独独纠着莱某一点小错就要发落?莫不是,大人与此小蒙童有所勾连,想要构陷我莱某人?如果真如此,除非今日就打害了莱某人,否则,莱某主人定不肯干休。到时,只望大人不要后悔………”
莱千里也是真给逼急了,索性今日豁出去了,当当当一番话直接就扔了出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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